桑甯面上一喜,勾出了一把鋤頭。
在大概是廚房的位置,桑甯又陸續找到了菜刀和碎成幾塊的陶瓷刀。
菜刀木柄被泡舊了,刀面卻很漂亮,用石頭磨了磨,露出裡面漂亮的刀身,幾乎能清晰映出桑甯的臉。
現代工藝品的實力,在這個時候體現得淋漓盡緻。
桑甯面露驚喜,連忙找東西把刀裹起來壓到竹筐下。
破碎的陶瓷刀他也沒随便亂丢,而是用布纏起來塞在石塊下面,以免以後有人路過不小心劃傷了。
雖然找到了想要的,但是這麼一找也廢了很多時間,天色黯淡,紅雲蒙上極度不詳的墨色,轉眼間醺紅的色彩染深了天幕,太陽與月亮齊齊挂在天上。
星子不見蹤影,月亮卻變了顔色,隻剩下一片猩紅照耀人間。
桑甯看着月亮出神,突然手腕一動,他驚訝的被觸須卷着手腕往前。
靠近水邊時,菲薩利亞的觸須掉進水裡,在水面晃晃悠悠擺動。
隻是晃動幾下,菲薩利亞的觸須一沉,再擡起時,卷住了一條胳膊長的大魚。
看起來無害輕盈的水母觸須卷上大魚的腦袋,輕輕一扯,鮮血從斷頭溢出,從中撕開兩半再往傘裙下一塞,血色染紅了它半個身軀,裡面泡着的魚身模糊了邊緣,慢吞吞的冒着泡泡。
這一連串的舉動十分迅速,桑甯沒回過神,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他怔怔的睜圓了眼睛,瞳孔來回轉動着。
這一次,他還是分辨不清菲薩利亞的胃在哪。
甚至因為血液在身體裡溢出,而将一身漂亮的水藍色染成了渾濁的色彩。
看起來髒髒的。
桑甯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拒絕了菲薩利亞想要趴在自己身上的動作。
“你好髒啊!髒亞亞。”桑甯伸手戳它,在傘蓋上戳出一個凹陷。
收回手時,凹陷就平複了。
菲薩利亞有點委屈,它将去掉魚鱗、魚皮、魚刺的魚肉抽出來,身體裡的魚血被消化了,他也慢慢變回了晶瑩剔透的水藍色。
魚肉不輕,恐怕有五六斤。
桑甯放進背包裡,想着晚上可以煮魚片粥吃,不由翹起唇角。
但菲薩利亞難逃一洗。
或許是天地一片紅,難以言喻的猩紅總是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在桑甯眼裡,漂亮的大水母在血裡走一遭,髒兮兮的。
他捏着一條從廢墟裡翻出來的長橡膠水管,一頭套在壓水井口,一頭捏在手裡。
鐵制的掰手上下一掰,中空的機械上下起伏,潺潺流水沖進水光裡,滋滋的沖向天空,将天地澆透。
濕漉漉的痕迹挂在菲薩利亞身上,水珠順着外皮滾落在地,桑甯眉眼彎彎,疏淡的眉眼如山水氤氲般恬淡,忽地一笑,翹起的睫羽撩起陰霾,在眸光中明滅生豔。
潮濕的水珠挂在他的發尾,染濕了衣服,與肩胛骨貼在一起,分明瘦弱,此刻笑意淺淺,足以令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傾倒。
水珠從菲薩利亞的身上滾落一地,它飄在院中,主動圈住桑甯的手腕,将他拉到近前。
井水将兩人澆透,從菲薩利亞身上沖出一片濃重的陰霾。
陰影鑽入地縫,躲進牆角,乃至是世界所有的未知與恐懼……
祂的觸須卷在桑甯腰間,此刻隻餘下身體最深處迸發出來的快樂。
在那雙如琥珀般透亮恒久的眼眸裡。
紅雲不知不覺褪去了,星子探出雲層,閃爍着自身的光輝。
也給予了長久處于紅雲下的人類一點喘息之機。
人們探頭看向天空,風輕雲淡的夜幕靜谧極了,隻餘下一輪青白的月亮,在陰晴圓缺中翹起尖角。
太陽按時登上天空,明媚溫暖的太陽不再與月亮同行,萬裡晴空一覽無雲。
桑甯站在院子中,驚訝的擡頭仰望着太陽,風吹過他的衣擺。
好似吹走了這數日籠罩在紅雲下的暗沉郁頓。
“亞亞,太陽出來了。”桑甯面露驚喜,旁邊的水藍色大水母在陽光下越加透明漂亮,半透明的水色粼粼閃動映出燦燦日光。
菲薩利亞牽住他的手腕,一齊睜開眼望向天空。
人類隻覺得太陽出來了,連帶着猩紅的紅雲也一并吹去。
非人類的瞳孔下,孤立在觸須表皮的眼球轉動着,視線依舊是一片抹不掉的猩紅。
無數的怪影躲藏在陰影下蠢蠢欲動,貪婪的惡意從紅雲降臨的那一天起從未停歇,從地面滋生,不斷的侵占所有。
菲薩利亞飄動着觸須,悄無聲息的擋住那些肮髒的惡意。
殘暴的存在将所有危機鎮壓,隻餘下一片虛假的其樂融融。
[老婆喜歡就好/愛心/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