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底比斯的隊伍已經走上寬闊大道,而埃赫那頓所帶領的小隊則巡沿帝王谷東部的小徑繞過高聳山脈,通向浩瀚的白沙漠。
天狼星節過後,天氣并未因降水而降低多少。尤其在缺乏降水的白沙漠地帶,幹旱使得其中的氣溫越加高,迅速将身體中的水分蒸發殆盡。
嗓間的幹啞令張口說話也開始變得費力,焦渴的感覺撕扯,連同睜眼都困難。
帕伊爾驅策着馬匹向前,見狀從腰間取下水壺,遞到阿蘭珂面前,語氣頗為關懷:“喝點水,小心中暑暈倒。”
阿蘭珂并沒有拒絕,順從接過水壺放到唇邊淺抿兩口,冰涼的水液順着嗓子落入胃袋,連帶着疲軟的四肢也有了些力氣。
“我們還有多久到達?”阿蘭珂将水壺重新别回腰間,啞着聲音問。
帕伊爾思忱片刻:“不遠,越過前面的沙丘就能看到尼羅河,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阿蘭珂眯眼望向遠處連綿的沙丘。
幾點微渺的黑影出現在浩白沙丘的起伏之間,塵土飛揚間,手中握着的彎刀在烈日下閃動着刺目的銀澤,肅殺氣息也因有背後的荒涼為底映襯而越加逼人。
她一瞬怔愣,反應過來後立刻側首對隊伍旁護送的納克特敏大喊道:“前面有沙匪!”
沙匪一向成群結黨出現,當他們選定好要下手的目标,就會先行派出幾個人前來探路。阿蘭珂之前雖從未見過真正的匪徒,但也從向導和士兵們口中得知了不少相關的消息。
對于他們的兇殘,僅是聆聽描述也能想象出那是何等的危險駭人。
納克特敏聽到阿蘭珂的聲音也迅速警備起來,對身後跟随的扈從們低喝:“快,快去保護殿下。”
說完,他便也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佩劍,勒馬沖向隊伍最前,以身體擋在了衆人面前。
帕伊爾迅速地扯過背後的兜帽将自己的面容遮蓋起來,并對身前的阿蘭珂叮囑道:“把你的臉弄髒一點,别讓他們看到你本來的樣子。”
畢竟阿蘭珂精緻昳美的容顔對于這些沙匪而言也是一件極佳的戰利品,而他們鮮少對一個柔弱女子多加憐惜。一旦不幸落入沙匪手中,難以避免遭受折磨淩辱。
阿蘭珂不敢耽誤,就這手上殘剩的水珠抓起一把黃沙蓋在自己的臉上,遮住了那張漂亮柔美的臉蛋。
果然不出所料,前方開路的沙匪人數不多,僅僅隻有六個人。他們的面容都被用黑色的布料遮蓋,隻露出幾雙冷沉晦暗的眼眸。
貪婪的目光從所攜帶的行囊又挪移到年輕的阿蘭珂身上,為首的匪徒更有意亮了亮鋒銳刀鋒,從布料下透出的聲音尤為低沉:“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還有那個女人留下。其餘人,離開。”
埃赫那頓早料到此行不會順利,而因不想打草驚蛇,以是在來前就準備了不少貴重物品,以備不時之需。
他并不在乎錢财,而沙匪在埃赫那頓眼裡渺小不值一提,甚至不值得大費周章動用武力将其剿滅。但聽到對方有意向阿蘭珂下手,莫名怒火上湧,他啟聲冷硬地拒絕:“不可能。”
在埃赫那頓答話同時,沙匪敏銳注意到眼前一行人的穿着雖然樸素,但材質和做工卻不簡單,一看便知身份非富即貴。
白沙漠環境荒涼,氣候惡劣,他們自不會向王室方面猜測,又見珠寶黃金一概不缺,隻當是過路的商隊。
以為遇上大魚的他們并不在意埃赫那頓話裡的冷酷意味,反倒嘲弄笑道:“你以為自己是誰,不想死的話就乖乖照做。”
“黃金珠寶好說,你們要多少都隻管拿去,”埃赫那頓身旁的瑪雅連忙站出來打圓場,“但是這位姑娘你們不能帶走。”
沙匪首領冷哼一聲,并不作答,顯然對這個結果嗤之以鼻。
言語拉扯間,沙匪們剩餘的同伴也策馬趕到,一共有十餘人,個個高大魁梧且兇神惡煞,滿身惡霸氣息。
而納克特敏的視線緊鎖在為首者的身上,一面窺伺着他的動作,一面不動聲色地尋找着他的弱點。
組成這些沙匪的并不隻有埃及人,也包括努比亞人和一部分赫梯人,雖然習慣有所不同,但好武嗜血的性格卻如出一轍。
納克特敏常與努比亞人作戰,又負責訓練埃及人和叙利亞雇傭兵,按理來說對他們的用武風格應算了解。但他們縱橫沙漠許久,與正規軍并不相同,且事涉埃赫那頓和阿蘭珂,納克特敏必須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