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舟順着視線望去,他的右腳幾乎被包成一個圓鼓包,和他剛剛臨時買的雙藍色便宜拖鞋搭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奇怪。
下意識将兩隻腳往褲腿裡縮,他很輕的掙紮了下。
“别動。”
向上傾斜的肩膀被按住,廖仄清的聲音貼着他的耳側傳來。
“轟”的一聲,陳元舟立即大腦宕機,整個人僵硬的幾乎快崩成了直線。
此時過道處一陣風倏然吹來,一道熟悉又沉郁的味道毫無顧忌地鑽進了他的鼻息間,伴随着身後傳來輕微的呼吸聲,陳元舟這才意識到他和廖仄清離的有多近。
幾乎是下意識的拉開距離,陳元舟想要直起身,可還沒等他背打直,下一秒便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廖仄清的下巴。
耳側立即傳來廖仄清吃痛的悶哼聲,接着輪椅被安穩的放下。
腳剛落地,陳元舟連忙轉過身去看。
隻見廖仄清雙手撐在輪椅兩側,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他身前的襯衣不知是沒扣上還是被撞開了,連着脖頸下的那塊皮膚,直直向下有一條深紅的痕迹,不僅如此,被擋住的下巴細看時也有一點紅。
目光上移,陳元舟發現藏在鏡片下的那雙眼正平靜地看着他,如以往一般,看不出什麼情緒。
陳元舟心虛道:“你沒事吧?”
“腳怎麼回事?”
不答反問,廖仄清的語氣聽不清喜怒。
“從床上摔下來了。”
撞了人之後的陳元舟自知理虧,也不想着在廖仄清面前再裝面子,畢竟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現在的模樣。
實在太慘,實在是有心無力,他隻好聳拉着腦袋如實回答。
久等不到意料中的嘲弄,陳元舟擡頭去看。
隻見廖仄清不知何時往後退了幾步,過道旁人來人往,他正彎腰耐心地撿起散了一地的百合花還有……零稀幾顆扣子。
還真是被他撞開的。
陳元舟抿了抿唇,都能把扣子都撞開,不知道撞的有多重。
他控制不住視線望廖仄清的方向看去,從他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他襯衣下被硌出的痕迹,紅的有些紮眼。
說不上什麼滋味,還沒等他回過神,下一秒廖仄清便擡頭望了過來。
雙目對視,陳元舟一愣,很快收回了視線。
“廖醫生?”
身後有道聲音傳來,男護工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像是沒想到廖仄清會突然出現,護工拿着資料的手怔了怔,随後很快回過了神對陳元舟說:“陳先生,剛剛他們說還需要你簽下字,我推你進去吧。”
陳元舟小聲應了一聲,男護士很快繞到他身後,松開了手刹。
也不知道當初是哪位能人奇士設計的台階,離窗口高還不說,像他這樣腿腳不變的人起身都是困難。
陳元舟雖然比不上經常舉鐵的大塊頭,體型相比下偏瘦,但好歹也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護工連人帶車拉着他好不容易走了幾步,結果好死不死地又卡在台階上。
卡到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努力忽視身後那道視線,陳元舟急得差點從輪椅上站起來。
正當掙紮的時候,一雙從身後扶住了他的肩膀,稍稍用力就将他從輪椅上扶了起來。
陳元舟腳步踉跄,背靠着身後的肩膀仍然疼的瑟瑟發抖。
“要站起來?”廖仄清問。
“嗯。”
“幹什麼?”
“簽住院證明。”陳元舟回答。
沉默半響,廖仄清像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就非要走過去?不能拿過來簽嗎?”
“……”
陳元舟一愣,沒等他說話,廖仄清便将他重新按回了輪椅上,接着他就被連車帶人端到了空蕩蕩的過道旁。
“你……”
眼看着廖仄清端起他連聲粗氣都沒喘,陳元舟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