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目眦盡裂,沉聲恨道:“你還有臉提師尊。”
易清雪臉色陰鸷到了極點。若非這人偷襲,自己也不會臨陣出錯,累得師尊受傷。想到顧輕舟現在還在經受療毒之苦,心中氣血上湧,一腔怒意全凝在了一起。
他死盯着譚今,咬牙道:“我沒找你算賬,你居然還敢來。”
這索命似的眼神看的譚今心頭一跳,他本就心虛,如今更是惶然,隻因不願在易清雪面前露怯,才強作鎮定道:“找我算哪門子賬?易清雪,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師兄。别以為上了清淺峰幾天,就能如此目無尊上,無視長幼。”
易清雪諷道:“好,你既以長自居,那我今日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目無尊長。”
話音未落,連串殺招便朝譚今擊了過去。譚今沒想到他突然出手,大駭下顧不得體面,彎腰墜地連忙滾遠。
見他躲開,易清雪調轉劍身,提着’都沒有‘又快又急地往地下戳。
劍尖所指之地,入土深至兩寸。
滾出一段距離後,竹叢将人攔住,譚今再也來不及躲避,眼見易清雪襲來,隻能擡手擋在臉前,雙眼緊緊閉着。
蹬的一聲,似是利器交鋒。
接着聽得易清雪道:“師兄!”話中似有責怪之意。
念千帆一手架住他的劍,雙眼流露出不慎贊同,他勸解道:“聽說兩位師伯駕臨清淺峰,譚師兄是以叫了我一同上峰拜見,不可無禮。”
見他依舊赤目怒瞪,念千帆隻好道:“同門相殘,該當如何,你可别忘了。”
同門相殘,輕則面壁受罰以傷抵傷,重則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看着宛如喪家犬般狼狽的譚今,易清雪冷哼一聲,登時收了劍。念千帆見他聽勸,松了好大一口氣。
師尊重傷不愈,易清雪心中郁結,瞥向譚今冷冷的道:“師尊靜養,不見外人。”
此景此境,似曾相識,隻是從前攔人的,如今變成了被攔的。
譚今兩眼眯起,猙獰道:“是嗎,是師尊親口吩咐不見我們,還是你易清雪死狗攔路。”
無意多與他辯駁,易清雪對念千帆行了個禮,解釋道:“師尊傷病未愈,二位師伯在裡相助,吩咐了不見人。”
他知念千帆阻攔是好意,加之從前得他多番庇佑,早已視作至親手足。但眼下心系顧輕舟,實在分不出多餘精力對人。
念千帆也理解,當即道:“我明白,那我和譚師兄先下山,等師尊病愈,勞煩師弟傳訊告知,也好及時拜見,不至于失了我清淺峰弟子的禮數。”
易清雪點頭答應道:“好。”
見二人你來我往,全然略過自己,譚今臉色更加難看。
那晚在老鴉山,他因妒暗算,本可借鬼屍王之手除掉易清雪這個雜碎,萬萬沒想到師尊會出現,還因此身受重傷。
幸而當時夜黑風高,他出手又快,連師尊也沒看見,更别說旁人。就算易清雪知道内情,隻要自己不承認,諒他也沒有辦法。
譚今從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土,毫無退下之意。易清雪眯眼問他:“你想如何。”
譚今道:“讓我進去面見師尊,我隻聽師尊吩咐,旁的什麼阿貓阿狗亂吠,我一句不信。”
他急着要見顧輕舟,并非全是因為挂念傷勢,他雖然料想那晚出招并未讓人看見,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加之又怕易清雪告狀,這才一定非要見顧輕舟,打探情況不可。
易清雪淡道:“我不會放你,你若不服,大可打過。”
外頭針鋒相對,屋内也是勢如水火。三人額上挂滿汗珠,顧輕舟更是臉色蒼白,他不僅要容納兩道入體的真氣沖撞,還要将兩氣之力化為己用,合力逼出邪氣。
再次發力過後,顧輕舟眉眼皺得更深,終于抵擋不住,歪頭吐出好大一灘血。
“輕舟!”
顧輕舟爬在床邊,整個人完全脫力,像從水裡撈出的一般。
柳輕書扶住他,溫聲道:“感覺如何?”
顧輕舟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虛弱道:“好多了。”
鄒輕世皺着眉,接過話道:“沒想到這幽冥鬼火竟如此蠻橫,合我二人之力,也隻逼出大半邪氣。”
兩人面色嚴峻,顧輕舟毫無氣力,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室内一片靜谧。
歇了半晌,顧輕舟調息兩輪後,臉上終于有了兩分血色。他半靠床柱,費力道:“多謝師兄相助。不知我剛才說的,二位師兄覺得如何。”
柳輕書面上一喜,張口欲應,可見大師兄沒說話,幾番猶豫,閉住了嘴。鄒輕世神情微變,視線在顧輕舟臉上停住,片刻後,一聲長歎道:“銜月劍派,同屬一脈,同氣連枝。”
顧輕舟樂道:“這麼說,師兄是同意了?嘶。”
他一個激動,又牽扯到深身上的傷。柳輕書趕緊幫他順背,連忙道:“同意了同意了,本就是一家人,你快歇着吧。”
顧輕舟眨眨眼,又看向鄒輕世。見對方一張冷臉上寒冰消融,垂下眼眸道:“我說的不夠明白,需不需要逐字給你解釋解釋。”
顧輕舟嘿嘿一笑,道:“不必不必。”
此刻前嫌盡數冰釋,再無隔閡,其間說笑自然,哪來一點多年不往來的樣子。
聊的正歡之際,兵器相撞之聲入耳,三人側目看去,就見兩道人影難舍難分。
顧輕舟心累至極,暗自咆哮道:
怎麼又打起來了,能不能消停會啊!果然,帶娃就是千古第一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