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外乎他驚懼,處罰所用的藤杖,一鞭就能将人打趴下,是除極刑外最重的處罰。六十藤加積雪峰半年面壁,一通捶打下來,光養傷都得一年。
易清雪就被原身拿藤杖抽過,可這娃養了一個月便好了,修複力屬實驚人。顧輕舟心中感歎:真抗揍啊。
他出神這會,一行人大氣不敢出,反應過來時,那名弟子已行了好一會禮,身子直直打顫,卻還是努力維持姿勢。顧輕舟朝木槿華看了一眼,沒說話,意思是交給她處置。
木槿華接收來意,下巴一揚,滿眼高傲道:“算了,姑娘胸懷大,不跟你計較。”
玉箫弟子連行好幾個禮,忙不疊道:“謝師妹不追究。”這才站直起來,用袖子擦了好幾道冷汗。
經此插曲,隊伍氣氛也肅穆起來,顧輕舟懶得多言,規規矩矩的正好省心。衆人整裝前行,直往天樞宗大門而去。
過了長長一條白玉大道,便至金麒殿前。頭戴金麒麟冠的弟子們紛紛行禮,兩名年長弟子迎上前來,見過禮後,略高那個引顧輕舟四人先行,略矮那個帶餘人前往偏殿。
顧輕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将人攔住。五人中,越輕靈面容依舊平靜。
引路弟子詫道:“顧宗主?”
顧輕舟幹咳兩聲,商量道:“那個,大殿我們自己能進去,我想請你幫個忙。”
引路弟子道:“顧宗主言重了,您但說無妨。”
于是顧輕舟上前吩咐,期間還給他比劃了兩下。最後笑眯眯道:“聽懂了吧。”
引路弟子道:“懂了。”
顧輕舟點頭道:“去吧。”
那弟子彎腰行禮,快步折返去了。顧輕舟轉頭見鄒輕世橫眉立眼,又笑笑道:“師兄别這麼看我,出門在外,給個面子。”随後搖着羽毛扇,大搖大擺往金麒殿走去。
其餘人本跟着矮弟子往偏殿去,走到半路時,卻見那名高弟子折返回來,徑直到易清雪身邊叫他:“顧宗主讓你随侍,請跟我來。”
大殿之上,都是各宗各派的宗主長老,要麼就是世家修士。此等場合,斷無将普通弟子帶在身邊的道理。念千帆看他怔愣,上前把人叫醒:“師尊叫你,别耽擱,快去。”易清雪這才回神,快步跟人去了。
顧輕舟刻意走得緩慢,直到易清雪追上,方才提速前行。入室看見賓客滿座,五人盡皆吃了一驚。
顧輕舟心道:原來除六大宗外,各地有點頭臉的門派都來了,這天樞宗到底要搞什麼把戲。可惜書中對這塊内容描述極略,不過既知來者不善,需小心提防才是。
修道之人耳目聰靈,修為高深者可于鬧市辨别蚊蠅之聲。因而若有談話會晤,會在周遭設下結界,身處結界中時,便與常人無疑。顧輕舟有心偷聽,努力了半天,也沒獲得什麼信息,悻悻然作罷。
五人的坐次為右下第二,第一是空席。易清雪坐侍在他身後,湊上前悄問:“師尊,扶搖宗的人還沒來。南玄子好像也沒來。”
顧輕舟羽扇遮面,回他:“這倆暗中較勁呢,咱們看戲就是。”
等了片刻,就聽側方有人吼道:“等了那麼久,不說什麼事,也不見南玄子的人,着急忙慌給大夥叫來,為何要白白晾着我們?”
顧輕舟側目一瞥,說話那人是個莽漢,身穿單薄卦衫,漏出的右邊臂膀上肌肉虬勁,紋有一個虎頭刺青。顧輕舟心道:這般無腦莽撞的人,除了威虎派的大當家青面虎施祿罡外,怕也找不出第二人個了。
又聽得有人尖笑,這笑聲尖銳至極,顧輕舟雞皮疙瘩瞬起,捂着胳膊低聲吐槽道:“我靠,他是怎麼笑得跟指甲抓黑闆一個樣的。”
太歹毒了吧。
易清雪關切問了一句,顧輕舟擺擺手,又想:怪不得诨号笑面虎,聲波攻擊,名不虛傳。
施祿罡顯然也聽得不适,粗聲粗氣的道:“張黛你個死白臉,大白天陰怵怵吓誰呢。”
張黛道:“我好笑大哥糊塗,咱們能來金麒殿,是南玄子瞧得起,既然來了,叫你站你便站,叫你做你便坐,隻聽吩咐就是。再者說……”他話音一頓,忽地朝前方看去。
顧輕舟用餘光瞟到他的視線,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張黛便道:“顧仙師身為第三大宗的宗主,不也和咱們一樣在這等嗎,你多等一會又怎麼了。”
大哥,我剛來,我還啥都沒說呢,你cue我幹啥。
顧輕舟翻了個白眼,從桌上摘了個葡萄。正要往嘴裡送,卻被易清雪截了下來,對方給他遞了個剝好皮的。顧輕舟笑意滿盈,潇灑地扔進嘴裡,嚼巴嚼巴咽完,不忘點評:“還挺甜。”
瞥見面容尴尬,臉色微青的張黛,顧輕舟輕嗤一聲,繼續無視吃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