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四人引路,終于順利到宗,沒再出岔子。出峽道後,小舟劃至湖中,景緻終于變得開闊。
忽有弟子驚呼道:“你們看,好多荷花!”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入了一片花湖。荷花嬌豔,白如清冷仙人,粉似妩媚妖姬。荷葉蒼翠,顔色飽滿。放眼望去,遼闊的湖面全被花葉覆蓋,由于太過繁茂,小舟不得不碾壓而過,看得不少人心生憐惜。
顧輕舟奇道:“寒冬臘月,哪來的花啊。”
他從前圖清淨,在鄉下買了間養老房,當地村民就以賣花為生,因而記得很清楚。水芙蓉、荷花此類的花卉,在盛夏初秋開得最好,可一到冬季盡皆殘敗。
修真界也溫室大棚啊。
前方引路的船忽地停下,息甯人手拎四竹,又回身寫道:此湖名喚歸一湖,湖中生靈,盛陽之氣常年充沛,不受四季變換影響。”
顧輕舟道:“原來如此,真是奇了。”
息甯人合什鞠了一躬,又轉過身。沉默而魁梧的背影想座大山,即便就站在那什麼也不幹,也能憑白叫人覺得壓迫。
朝湖中又行數裡,遠遠望見一點建築,在花叢的遮掩下,宛如浮在空中。離湖心越近,那點建築便越大,待到隻距百尺,終于窺見真容。
以湖心為界,舟來的這邊是湖,餘下半邊則全是屋舍,往後連綿數千丈。金磚玉瓦反射的光,将半湖水面照得粼粼閃閃。
待到終于靠岸,衆人站在大門前,互相瞪眼看了好久。直到半晌後,才有人反應過來,感歎着道:“我以為咱們宗已經算财大氣粗了,可這天樞宗看着,是真有錢啊。”
一名弟子按着自己腰間的玉箫,含恨道:“這地面竟是用白玉鋪的,我千般寶貝的法器,還比不上人家的地磚貴重!”
另一名弟子道:“這算什麼,我這方金印法器,光尋礦提煉就用了四年,可純度也隻九成。你瞧見人家看門那兩尊麒麟沒,純金的。”
不遠處正好路過一隊人,腰金戴玉,通身氣派。
“瞧那裝束,是天樞宗的弟子吧。”
“穿戴也就罷了,連劍柄也是金的。”
“俺的媽诶,俺媽得養多少頭牛,才能給俺買個金劍柄哎。”
隊伍中你一言我一語,都為天樞宗的豪橫所驚。
木槿華岔道:“有錢怎麼了,金子怎麼了,他們這一路如何為難,你們都忘了不成?這種慣會給人使絆子的地方,能有什麼好?若真這麼羨慕,等會盟結束,不如去求求‘腳眼手啞’,看他們四個誰缺徒弟,給你們收了去。”一番話不給面子至極。
玉箫弟子道:“我們不過就是驚訝,誰說要給他們當徒弟了!”
金印弟子道:“原本沒什麼事,你這麼大聲嚷嚷,萬一讓人聽去,還以為我們看别家有錢嫉妒,豈不更加丢人。”
常洵與木槿華已經相識,見她被嗆,當時便反口:“就你成樣,羨慕得哈喇子都快掉地了,不知到底是誰丢人。”
卓君憋了半天,也紅着臉道:“别家再如何,那也是别家的事……”
玉箫弟子嗤道:“卓師弟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怎麼每次木師妹一講話,你都要附和兩句,難不成你倆……”
顧輕舟忽轉過頭,道:“他倆什麼。”
玉箫弟子梗了一下,聲音瞬間變低,磕巴道:“弟子,弟子說笑的。”
顧輕舟不覺得羨慕有錢是錯,反倒想把宗中物質再拔高些。弟子們也是見他沒有怪罪之意,才敢敞開地說,不想口不擇言,正好撞了槍口。
他冷冷的道:“女孩子的聲譽,可随便用以說笑嗎。”
七大宗中,其餘六宗雖也收女修,可隻有銜月宗才特設女峰,由女長老傳教。慕名所來的女修甚多,為保其周全,宗門更有百餘嚴令。若對女修女徒不敬若,嚴重能處極刑。
那弟子這才想起,吓得瑟縮後退數步。
顧輕舟問道:“不敬女徒,污人名譽,如何。”
那弟子顫聲回道:“造謠污蔑者,笞二十,面壁三月。”
顧輕舟搖搖頭,道:“當衆妄言,如何。”
玉箫弟子早已冷汗漣漣:“妄言無禮者,笞六十,面壁六月。”随後趕忙拱手,慌張道:“弟子知錯,宗主師伯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