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雪本想追着一道去,架不住顧輕舟反對,将人送回客居後,自己忙往前廳趕。等他到時,廳内人群已散,占了大半座山的屋廳空空蕩蕩,隻餘宗首寶位上有一人端坐。顧輕舟肅穆躬身,行禮道:“見過宗首。遲來并非有意......”
南玄子笑着示意免禮,走下高台到他面前,打斷道:“我明白。就算你及時到了,等衆議完,我也是要留你的。”
顧輕舟心中疑慮,非要私下說。不等多想,南玄子便先道:“威虎派的張二當家提議建台設擂,以勝者接我位,方才又再叫了其餘五大宗的人來商量,參星宗想依照舊例,還是由大家推舉賢能。逍遙宗又覺得張黛此法甚好。争論半天,也沒能得出個結果。叫你前來,便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顧輕舟道:“我師兄他們呢,如何說。”
南玄子道:“他們沒表明立場,隻說一切聽你安排。”
顧輕舟說了句“這樣啊”,他悄悄瞅了南玄子一眼。這種時候你是老大,我自然先聽你的口風。便将話題抛過去道:“兩種法子各有各的長處,也各有各的短處,要問哪種最好,一時還真說不出來。”
南玄子會心笑笑,道:“不滿你說,我贊同張二當家的提議。”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顧輕舟的意料,畢竟南玄子掌管百宗數十年,手下能人異士如過江之鲫。若是推賢,他兒子是極有可能勝出的。
似是看穿了顧輕舟的想法,他解釋道:“從莫邪淵被鎮壓後,仙宗百派過了太多年的平靜日子,無論前輩還是後生,都忘了過去的慘痛,可莫邪淵中萬萬邪魔的動蕩從未停止。我年紀漸老,優勢看着焦心想要在整改,卻也是有心無力。如宗首一職,不能由強者接過,若是哪天舊事重演,百宗再難有還手之力。“
看着這位滿目惆怅的老者,顧輕舟心生恻隐,不由得道:“真人考慮周到。”
南玄子揮揮手,眼神深沉地看向顧輕舟,問他:“上宗這一路,我命人多番磋磨,你該記怪了吧。”
顧輕舟愣了片刻,如實道:“是。從至渡口,便有人攔路。行了水道,又被四位長老為難。确實對天樞宗心生怨怼過。”
南玄子笑笑,道:“你很誠實。”
顧輕舟道:“一路的障礙,都是由您所設?”為什麼,圖什麼,不應該是打趣好玩這麼潦草吧。
隻見南玄子搖搖頭,語氣更沉道:“渡口一關,受邀的百宗之中,有半數人派手下弟子去摘重達千斤的巨帆,絲毫不顧人性命。渡江一關,損毀的船隻都經過計算,隻要各自合并乘船,必然能平穩渡過。可多達半數人,隻管自己乘船遠逃,對落水者的呼救置若罔聞。居高位者,需心存善念,重人性命,小小兩道關隘,竟篩掉了大半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