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堂乃天樞宗下轄的一個小門派,處于邊緣混沌之境,門徒大都是蠻人,智商與七歲的小兒無異。天樞宗收為轄宗後,廣行教化,這些蠻人才開了心智,卻也并非惹事的性子。
怎會和妖族起龃龉。
南玄子撫着長須,轉頭對身後衆人道:“擂選第一天,便發生如此多事,實在出乎意料,在此先賠個不是。還請諸位暫留休息,待我宗助力平亂過後,再行擂選事宜。”
肖晉安擺擺頭道:“意外不能預料,說賠不是倒言重了。我等既然到訪,主人家的事便是自己的事,現下轄宗有難,豈有明知而不幫的道理。在下人力輕微,也願意随同平亂。”
衡陽派那幾人也道:“方才多有龃龉,已經羞愧萬分,眼下貴宗有事,若是坐視不理,豈非錯上加錯。我們也請準前去。”
“說得是啊,修道之人自然應當扶危濟困。”
“我們去。”
“我們也去。”
南玄子為難的道:“這......擂選初始,各派都有傷亡,不宜再過損耗。還是留在宗中休息,準備下次,擂選才是。”
人群中又起呼應,那人右肩披挂,正是日前被砍了一臂的施祿罡。顧輕舟瞠目瞧着他,對這家夥的修複能力十分咋舌。這人倒真是條漢子,百宗得人如此,日後我真按劇情登了大位,也能放心躺平了。
想到此,顧輕舟側眼朝易清雪望去。
......當然,這得建立在你不回來報仇的基礎上。
隻見施祿罡上前一步,單手行了個禮後,道:“在場各位誰人不是英雄好漢,百宗既然同氣連枝,便應有難同當。今日這事既叫我們遇着,斷斷不會叫天樞宗獨自出手。”
施祿罡的話得到呼應,援聲此起彼伏。
顧輕舟傻眼瞧瞧,心道:不是吧,都這麼愛湊熱鬧?人家那麼大個門派打不過幾隻小妖還是咋的,好不容易能躲個懶,閑着不好嗎?
見群起激昂,南玄子頗感動道:“好罷,既然諸位心存大義,願意先護他人後為己謀,我也不好再阻攔。烏金堂地處混沌之境,不親自帶隊平亂,我也不能放心。諸位想要同往的,都能随去。”
顧輕舟眼珠子一轉,心中打定注意。這麼多人都去,也不缺我一個,得閑一天是一天,正好睡個懶覺。
此時百派衆人全都彙聚場上,常洵悄悄拉了拉易清雪,道:“師兄,咱們去不去啊。”
易清雪道:“聽師尊的。”
顧輕舟轉過頭,正要跟他say no時,常洵忽來了一句:“那肯定要去了。顧師叔這麼有俠義心腸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别人出手,自己不去幫忙?”他說得有理有據,末了又歎氣道:“唉,虧我還想趁機多睡會呢。天樞宗的蚊子忒毒,也不知道是不是認熟,專逮我們這些外客咬。來這一個多月,天天晚上被吵醒起來打蚊子,好不容易打死了,沾床沒一會又要起來。我都沒睡過幾天好覺。”
他說得有理有據,聽得顧輕舟一口老血差點噎死。
我也想睡啊,是我不讓你睡嗎,這種一句話把路堵死的技能到底是誰教的,天樞宗的蚊子怎麼沒幹脆點給你咬死啊。
氣煞我也。
幸而常洵自吃了給柳輕書号喪的虧後,便知道降低音量,這話除了他們三個,倒也沒别人聽見。顧輕舟還想為了自己的懶覺大計搶救一下,故意假裝沒聽見,心中思考該編個什麼好聽點的理由。
在他沉思之際,南玄子等人已準備動身,路過顧輕舟身邊時,他停下腳步,詢問道:“顧宗主可要同往?”
顧輕舟皺起臉,道:“原是應該跟随。”拒絕的理由未曾想好,好在南玄子聽出了弦外之音,善解人意道:“此番不算什麼大患,也用不完許多人手,顧宗主不如就留下來。”
顧大宅男一聽,眼睛都亮了,點頭就要答應。人群中忽傳出一道笑聲,渾厚充沛,叫場上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施祿罡記吃不記打,哪怕已被砍去一臂,嘴上還管不住道:“姓季的,你哈哈哈笑個什麼?”
顧輕舟暗歎:“勇士。”
季疏狂緩緩踱步,走近人前盯着施祿罡。施祿罡挺着脖子,起初毫無畏懼。可随着對方越走越進,臉色也緩緩變動。南玄子瞧出火藥味,不動聲色地擋在兩人中間,好在季疏狂要下殺手時,能快速将人攔住。
季疏狂在離有一劍距離處停下,冷冷的道:“我不對同一個人動兩次手,所以我原諒你的無禮。”随後将落在施祿罡身上的眼神調轉,對準了顧輕舟。
顧輕舟被他看得不自在,故意别過頭不瞧他。季疏狂也不惱,繼續道:“我笑諸位糊塗,差點辜負顧宗主的一番美意。”
肖晉安道:“此話怎講。”
季疏狂笑吟吟的道:“顧宗主那句‘原是應該跟随’的話,諸位怕是誤會了,他并非不想同去,而是覺得像平常一般趕路太過愚蠢。難道諸位不知,顧宗主六歲熟通風水陣,移形換位之法在百派當中一騎絕塵。”
他無視顧輕舟瞪大的目光,繼續道:“隻需他起一個移形換位的陣法,大夥便能輕松到烏金堂,又何須禦劍勞頓。”話畢後,季疏狂回首,看着顧輕舟道:“顧兄,我說得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