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他擠出個笑，然後沉默。

可衆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容第二個回答。即使在心中把季疏狂痛罵八百遍，顧輕舟還是得咬牙切齒的道：“對。”你二大爺。

顧輕舟平生最深惡痛絕兩件事：一為出門見人，二為早睡早起。穿書以來，他想幹嘛就幹嘛，宗門瑣事找師兄，嘴饞犯閑叫徒弟，日子過得好不滋潤。可自從來了天樞宗，一切就都變了，為了維持外人眼中的良好形象，鄒輕世每日天不亮就把他叫醒，帶着弟子到處學習切磋。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顧輕舟把讨厭的事都幹了個遍。

好不容易有機會躲懶，該死的水果忍者來湊什麼熱鬧，蒼天啊！你們修真界的人能不能有點邊界感，不會說話的時候閉嘴也是一種美德好嗎？

袖子忽地被人一拉，幾聲呼喚鑽入耳中：“師尊......師尊？”知道自家師尊又在神遊，待他眼神清醒後，易清雪又小聲道：“南玄子叫您結陣。”

顧輕舟眨了眨眼，問他：“你會結嗎。”

易清雪懵了片刻，才說：“能移人換位的風水陣，隻有師尊會結。您忘了？”

顧輕舟幹笑兩聲，道：“沒有，這不是開個玩笑嘛。”可心中卻在咆哮：我也不會結啊！

一衆目光投來，顧輕舟被心虛得手心直冒汗，腦子裡不斷喊着系統大名。千呼萬喚之後，加黑加粗的字體終于浮出識海：【循心而為，心動即成】

“看意思是讓我意念控制？靠譜嗎？”顧輕舟十分懷疑。

可眼下箭在弦上，就算懷疑也沒辦法了。眼見顧輕舟準備施法，衆人見狀連忙讓道，空出大大一塊地方。風水移形有樁方能起陣，顧輕舟環顧一圈，沒見可用之物，順勢将手中羽扇擲出，豎插入地。

随後定下心神，雙眼緩閉，兩手運氣。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可千萬千萬要成啊，不然别說争位奪權了，當下立刻難保小命。

箭在弦上，顧輕舟雙眼越閉越緊，腦子中快速回憶召陣要訣。金光幻化成千百道大小圓圈，将衆人團團圍在中心。圓弧驟縮驟擴，知道成敗在此一舉，顧輕舟心下一狠，見機咬牙道：“風水陣起，移形換位。”

“锵啷”“锵啷”數聲，千百個金光圈急劇轉動縮放，宛如無數兵器碰撞。陣眼越轉越快，金光越來越亮，衆人隻覺得眼前景象飛速鬥轉星移，伴随着最後一聲低喝，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

等光束散去，顧輕舟先睜開一隻眼團溜看看，又睜開另一隻眼。見景色與方才大不一樣，眼亮心喜道：成了！

群人環顧望望，有人不明的道：“這是哪？”

一人問：“到烏金堂了嗎？”

一名天樞宗的弟子道：“不知道，應該是。不過......我怎麼看這地方那麼熟悉？”

又一人捂着鼻子道：“你們可有聞見什麼味道？”

聽他一說，衆人從好奇中回過神來，紛紛猛吸口氣，一股刺鼻的惡臭沖入顱内，熏得眼睛鼻子盡皆發酸。叫嚷了一會，天樞宗的弟子又緩緩道：“這......這不是後山的糞塘嗎。”

“怎麼傳到糞塘來了？！”

“不知，嘔，道，嘔。”

有幾個門派修習的術法能使五感靈敏，聞見的氣味比其他人更濃，原本也不是不能忍受，可被人戳破這味道是糞臭時，心中一聯想，當即忍不住嘔出酸水。

濃烈的糞臭伴随着嘔吐的污穢，場面一度令人發指。

南玄子皺着眉，看得出是極力穩住神态，他問顧輕舟道：“顧宗主，可是陣法出了問題，為何會......”

顧輕舟現在開口就想嘔，可為了風度，還是極力忍住道：“可，可能是......噗咳，可能是太久沒用過，一時有些生疏。我，咳咳。”

易清雪自己都快被熏暈了，還是關心地道：“師尊可能閉氣？”

不能。顧輕舟欲哭無淚。閉氣之法隻能在未受刺激之前使用，方才能夠見效，如今遭受刺激，五感難受控制，根本閉不住。

他皺着臉道：“我再來一次。”随後按下想出口的髒話，重新催動陣法。

參移商轉，金光再次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