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世,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等等……
重生一世?!
宋明稚突然睜開了雙眼,喃喃道:“……我知道了。”
世上沒有什麼是獨一無二。
既然我能重生一世,莫名其妙地回到百年之前。
那會不會也有其他的孤魂野鬼……
占據了齊王殿下的軀殼?
宋明稚蓦地起身,看向桌案。
除了茶盞,這裡還有一套筆墨紙硯。
屋内的侍從忍不住偷偷看了過來。
慕厭舟也好奇地湊上前:“你要做什麼?”
宋明稚起身站在了桌邊。
接着攤開紙張,将筆塞到了他手中,冷酷道:“寫。”
宋明稚上一世在宮中見過齊王的字。
隻要前的人寫,他就能以此分辨出,眼前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寫倒是能寫,”慕厭舟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配合道,“什麼字?”
宋明稚眼前的景物,正在搖搖晃晃。
他用手指在桌上寫:“我的中原名,宋明稚。”
宋明稚七歲那一年,崇京大亂。
淪為孤兒、流落街頭的他,被帶入暗衛營之後,才有了這個名字。而“明稚”這兩個字,正是由當時的暗衛統領,從慕厭舟為一座書齋,所題寫的匾額中取來的。
宋明稚絕對不會認錯!
鴛鴦帳前,燭影搖紅。
燈火晃耀,映亮了杯中的美酒,與窗上的喜字。
宋明稚于半夢半醒間湊上前去,垂眸就見慕厭舟提筆、落墨,轉瞬,紙上便多了三個大字。
——蠶頭燕尾、鳳泊鸾漂。
與那座書齋裡的一模一樣。
慕厭舟放下了筆,頗為滿意地轉過身問:“怎麼樣,愛妃?”
宋明稚:“……”
這比殺了他還要他難受。
他心如死灰道:“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困倦感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宋明稚沉沉地閉上了雙眼。他隐約看見……侍們從清理完落珠,随齊王一道,離開了喜房。
王府内人多眼雜,今夜的事,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座崇京城,甚至傳到皇帝的耳邊去。
混沌中,宋明稚隻一個念頭:
自己的言行大傷皇家顔面,定會被施以重罰。
杜大人在黃泉路上……
或許不會孤單了。
-
一炷香時間過後。
齊王府,徽鳴堂。
慕厭舟斜倚在榻,随手把玩着香爐。
有侍從屏息凝神,跪在榻前:“……齊王殿下,不知稚公子他,要如何處置?”
護送稚公子進京的隊伍,早傳來密信,稱他決心逃親。備好了迷香,計劃在抵達驿館、官兵撤離之後,便逃離此地。殿下也打算順水推舟,放他離開崇京。或是養在後宅,當個擺設,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今日,稚公子非但沒有逃。
言行舉止,還處處都透着詭異!
話裡話外,既像知道了點什麼——
更像是在試探殿下與杜大人的關系,還有他是否如傳說那般,是個隻知道享樂的斷袖。
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到了崇京後,被人買通,安插在了殿下身邊當眼線!
隻不過,言語之間未免過分直白,簡直是将“奸細”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思及至此,侍從不由擡起眼眸問:“是殺,還是……”
慕厭舟緩緩地放下了香爐。
片刻,方才漫不經意地拿起絲帕,拭向指尖。
含着笑,懶聲道:“先留着吧。”
……先,先留着?
侍從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
他愣了愣,瞬間明白過來——
這樣的奸細,殺了一個,又會送來一個。與其冒着風險殺掉他,還不如将這個藏不住心事的,留在殿下身邊。
他若想試探,那便演給他看。
“遵命,殿下。”
慕厭舟起身朝徽鳴堂内而去。
侍從正欲退下,卻見他腳步一頓,懶懶道:“明日一早,将‘酌花院’收拾出來,給王妃居住。再送些金、玉,到他的院中。”
齊王府建于前朝,居住過數位親王。
而位于後宅正中,臨泉而建“酌花院”,正是這座府邸最早的主人,專為寵妃所建。
齊王殿下的意思是……
慕厭舟輕輕眯了眯眼睛。
末了,饒有興味地用手指蹭了蹭窗間的喜字。
他低聲念道:“宋明稚……”
少焉,眸中竟忽地漾滿了笑意:“對外,便說我對他……一見傾心,就喜歡這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