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旁,另一個人也跟着夾了一筷子肉:“我看殿下今日怎麼無精打采的?似乎格外的困倦。”
“對……”慕厭舟擡手按了按眉心,繼續道,“除此之外,他還非要逼我讀書、上進,昨日不但遣人,向徽鳴堂中送了一大屋子的書,還坐在那裡,盯着我認真看書,一直過了子時人才離開。”
廖文柏:“!!!”
方才還沒太大反應的幾人,瞬間感同身受、義憤填膺。真情實感起來:
纨绔甲:“豈有此理!”
纨绔乙:“欺人太甚!”
纨绔丙:“他一個王妃,管得上您這些嗎?”
最厭恨讀書的廖文柏更是憤憤不平道:“就是!我聽說他在述蘭國的時候,也就是一個……郡王世子吧?更别說述蘭還隻是我們大楚的附屬國之一,你們說說,哪裡有他管齊王殿下的道理啊?”
纨绔甲:“就是,多管閑事!”
小小的石舫内,瞬間便炸了鍋。
慕厭舟端起酒杯,不禁蹙起了眉道:“什麼?”
其中一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依我看,他這就是沒有擺正自己的地位,我要是殿下您,便一口氣多納幾個側妃……等到後宅裡面熱鬧起來的時候,他就不會有工夫多管閑事了。”
廖文柏附和道:“對,這世上的美人可多了去了!”
與此同時。
廖将軍同夫人穿過府院,将宋明稚帶到了石舫之前。
繼而轉過身來,朝他道:“啟禀王妃,殿下就在這裡,下官便不再多打擾了……”
寒暄聲穿過薄薄的雨幕,落在了慕厭舟的耳畔。
他突然放下了手中那隻酒盞。
并随“啪”一聲輕響,垂下眸,打斷道:“别亂說。”
喧鬧聲随即停了下來。
廖文柏一愣:“……啊?”
石舫内瞬間靜得針落可聞。
……
宋明稚命阿琅與元九一道候在石舫下。
獨自撐着一把傘,朝着悅音舫的方向,走了過來。
悅音舫四面臨水,僅舫首以一座小石橋,與水岸相連。石舫内的動靜,全都透過雨簾,清清楚楚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斜風忽地散去……
宋明稚的腳步,不由一頓。
慕厭舟随手拿來一張絲帕,拭走了指間的雨珠。
石舫内的氣氛稍有一些尴尬。
片刻過後,方才有人幹笑道:“開,開玩笑而已……”
廖文柏也不懂發生了什麼,隻得結結巴巴地打着圓場:“對,大家,呃,沒有對殿下和王妃不敬的意思。”
“對對,是誤會,都是誤會!”
三言兩語過後,衆人臉上的表情,逐漸輕松了下來。
同在此時,慕厭舟終于重新端起了酒盞。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末了,意味深長道:“你們不懂。”
纨绔甲乙丙:“?”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廖文柏也不禁疑惑道:“不,不懂什麼?”
殿下今日,難道不是成婚後,來這裡抱怨他日子過得不盡如人意的嗎?
這些他們都懂得啊!
慕厭舟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含着笑,開口道:“你們後院裡的那些男男女女,隻不過是圖你們手裡面的錢财罷了,所以才不會管你是病是死,隻要有錢能花就行,更别說在意你們的前程,管你們吃喝、讀書。”
纨绔甲:“不,不是……”
慕厭舟:“你死了,他反倒清靜。”
纨绔乙:“殿下,話不能這樣說……”
慕厭舟閉上了眼,笑道:“但是王妃,和他們那些人都不一樣。”
廖文柏的榆木腦袋,還是沒有轉過彎來:“這有什麼不一樣啊?”
天于不知不覺中放了晴——
雨霧,一點一點地散了個幹淨。
隔着一座小石橋,宋明稚清清楚楚地見到,慕厭舟正輕笑着道:“我雖然……的确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但是我心裡很清楚,愛妃他讓我讀書、喝粥、戒酒,這些全部都是因為他關心我,為了我好。”
“所以說,你們都不懂。”
幾杯黃湯下肚,桌上的幾人,泛起了糊塗。
聽完了慕厭舟的這番話,也不知究竟是誰,默默地問了他一聲:“……所以,殿下您究竟是想說?”
慕厭舟旋了旋手指間的那隻酒盞。
忽然睜開眼,認真道——
“他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