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麻煩?”
周宴之的目光在溫頌的臉上梭巡片刻,隻說:“人情往來上的麻煩。”
溫頌剛問完就反應過來了,像周宴之這樣的顯貴,身邊是少不了誘惑的。
果然他隻是周宴之的擋箭牌。
可是擋箭牌也很有意義啊,他想。
“還有一件事,”周宴之将下滑的袖口重新挽起,“我沒有生氣,我隻是……”
“隻是什麼?”
周宴之臉色微變,想起那個在寫字樓門口朝溫頌笑的男生,一眼便知的alpha,還有那句“有我罩着你”。
雲途是龍潭虎穴嗎?
“沒什麼,”周宴之撐在島台邊,溫聲說:“總之我沒有生氣,你也不要多想。”
溫頌聽得恍惚,胸膛劇烈起伏,半晌才回過神來,“好、好的。”
“今晚想吃什麼?”
沒等溫頌陷入苦思冥想,周宴之替他做了主:“要不我定?”
溫頌已經找不着北了,隻知道一個勁點頭,他的心跳逐漸加速,呼吸也在加速。
先生沒有生氣,還主動跟他說了一籮筐的好話!
這不是夢!
他隻恨耳朵沒有錄音功能,沒法把周宴之的話錄下來時時回放,真是太可惜了!
周宴之催他去客廳玩,他一背過身去,就開始傻笑,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奔向沙發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他故技重施,抱着靠枕,坐在沙發邊偷看周宴之做飯。
周宴之把備好的蔥姜放進油鍋,頓時噼裡啪啦,火勢漸旺,他單手握住鍋柄,健碩的小臂從挽起的襯衣袖口中露出來,肌肉盡顯,火光映照下線條硬朗,秀色可餐。
還沒聞到飯菜香,溫頌已經開始咽口水,心猿意馬地調着電視台。
“現在就開始看少兒頻道了?”
保姆阿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頌吓了一跳,擡頭看到電視上正在播放的《小馬寶莉》,瞬間臊紅了臉。
阿姨笑了笑:“看動畫片,做做胎教蠻好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收拾溫頌的包,拿出保溫杯,擰開杯蓋看了看:“小溫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歡紅棗枸杞?怎麼就喝了這麼點?”
溫頌說:“喜歡的,但是今天同事買了咖啡,就忘了喝,不好意思阿姨。”
“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的,”阿姨把保溫杯裡泡了一天的東西倒進水池,叮囑溫頌:“明天一定要記着喝,紅棗枸杞對身體好,補氣血的。周總,要不從明天開始,您監督小溫先生喝水,每天起碼喝一杯。”
她突然喊了聲“周總”,把溫頌吓了一跳。
周宴之欣然答應,“好。”
“啊?”溫頌呆住。
阿姨又說:“每天一杯,一杯半最好了。”
溫頌張了張嘴:“我自己——”
“好的。”周宴之點頭。
兩人一唱一和,溫頌壓根沒機會插嘴,一直到吃完晚飯,他還沒完全回過神。
.
晚上,喬繁給他發來消息:[今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溫頌剛吹完頭發,鑽進被窩裡給喬繁回複:[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我上班第一天就被外派出去了,外派的客戶公司竟然是雲途!!是不是難以置信!!]
喬繁:[什麼意思?]
溫頌:[意思就是,從明天開始,我要去雲途工作三個月!和先生很近,我還可以看到他工作的樣子!]
喬繁發來一個“切”的表情包:[瞧你這點出息,孩子都兩個月了,還在激動這麼點小破事。]
溫頌也不惱:[你說,要是在雲途裡碰到他,我怎麼打招呼比較好?]
喬繁:[你說,嗨,老公!]
溫頌抱着手機傻笑。
喬繁倒是很冷靜:[外派到雲途,這也太巧了,不會是他安排的吧?]
溫頌笑出聲:[小繁,你真有想象力,先生怎麼會安排這種事?]
喬繁:[說不定呢。]
溫頌還是笑:[除非星星掉下來。]
喬繁:[對了,我今天去看鵬鵬了。]
一看到“鵬鵬”兩個字,溫頌高高揚起的嘴角瞬間凝固住了,他等不及發消息,直接一通電話撥了過去,“鵬鵬怎麼樣?”
喬繁欲言又止,歎了口氣,“挺好的,就是那個護工……對他還是不上心。。”
鵬鵬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先天性脊柱畸形,四歲不到就被父母丢棄在福利院的門口。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有明顯的蜷曲變形了,但福利院沒辦法給他提供太好的救治,錯過了最佳手術時期。今年十九歲的鵬鵬,在床上躺了十年,肌肉完全萎縮,生活不能自理。
吃飯穿衣洗澡都做不到,再加上神經受壓迫,時常尿失禁,經常被護工斥罵,離開福利院的溫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所以當時周宴之向他提出結婚,縱使他從未奢想過,看着周宴之的眼睛,竟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因為在周宴之身邊,他才能感到安穩,感到未來值得期待,似乎隻要他努努力,就能繼續為他的朋友們撐起一片天。
“我最近剛到新公司,有點忙,過幾天我帶點東西過去。”
“别給那個姓秦的買東西了,我上個月給了她五百塊紅包,讓她每天下午推鵬鵬出去曬曬太陽,我一走她就在鵬鵬床邊說,想得美,我隻是公立福利院的護工,又不是私人保姆。”
溫頌眸色黯然。
“别想了,去看看他就好了,我們的日子總要過下去,”喬繁語氣輕松了些,問他:“明天要去周宴之的公司上班了,緊不緊張?”
“好緊張。”
“就這麼點出息,”喬繁嗤笑,“哪天你倆一起回家被人發現了,然後所有人都知道,原來那個外派的實習生是總裁的老婆——”
溫頌的臉一瞬間漲紅。
良久,他把半張臉埋在被子裡,悶聲說:“不會的,我不會讓别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