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戒要一直戴着嗎?
溫頌不懂,也沒人跟他說過這個規矩。
其實他也想戴,可周宴之給他買的婚戒太過奢華,戒圈上綴着一排奪目耀眼的鑽石,動一動手指頭,心都跟着顫。
他連周宴之送他的雙肩包都不舍得背,哪敢戴着幾十萬的鑽戒出去招搖?
可他沒想到,周宴之一直戴着。
難道是為了表明已婚?他暗暗思忖,也能理解,畢竟當初周宴之執意和他領證,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敷衍父母的催婚。
黃師傅歎了口氣。
這聲歎息傳到溫頌的耳朵裡,他方知婚後不戴婚戒是個罪過,連忙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我在學校不方便戴。”
“是是是,在學校是不方便。”黃師傅讪笑幾聲,從後視鏡看周宴之的臉色。
周宴之也不作聲,隻是放下文件,把手搭在膝蓋上,鑽戒的光芒更明顯了些。
溫頌心虛地望向窗外。
黃師傅忍不住說:“小溫先生,周總今天是從園區趕過來的,特意——”
“黃師傅,”周宴之聲音冷沉,“開車。”
黃師傅脖頸一縮,再不敢多話。
溫頌更加局促,心裡焦躁不安,下意識想要摳東西,可包太昂貴了,他舍不得,隻能摳自己的牛仔褲。
摳着摳着,就到家了。
進了門,溫頌慢吞吞地換鞋,在玄關邊罰站。
今天的周宴之有些喜怒無常,從謝柏宇誤入他們的通話開始,周宴之的語氣就沒好過,溫頌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看着周宴之走到客廳,脫了西裝外套,像平時一樣挽起袖子,往廚房走。
周宴之竟然還願意給他做飯。
這是遞台階的意思麼?
溫頌想到了什麼,急忙跑回房間。
周宴之看着他上樓,直到聽見他平穩跑進房間的腳步聲,才打開冰箱的門。
剛拿出保姆事先買好的新鮮蔬菜,還沒想好菜單,溫頌就“噔噔噔”地跑下來,小火箭似的沖到他身邊,把手支棱到他眼前。
“我……我不是故意不戴的。”
他戴上了婚戒。
對戒的形狀款式一緻,和周宴之的相比,溫頌的這隻鑽石更多,造價更貴,戴在他纖細的無名指上,顯得澄澈透亮。
溫頌氣喘籲籲:“太貴重了,我舍不得戴,我……我從明天開始天天戴着。”
周宴之垂眸看着婚戒,沒有說話。
溫頌有些急了,無意識地貼近周宴之,垂落的衛衣挂繩掃過周宴之的手臂,還仰起臉,努力解釋:“學校人多眼雜,這麼貴重的戒指,我怕别人觊觎,也怕弄丢。”
“别生氣了,先生。”他央求。
他眼圈泛紅,嘴角一個勁往下撇,看着可憐的很,周宴之轉過身,無奈地問:“我要是生氣了,你怎麼辦?”
溫頌睫毛發顫,小聲說:“會害怕。”
他穿着灰色的棉衛衣,衛衣裡面是一件純白的圓領白T,領口的毛邊能看出舊,但是洗得幹幹淨淨,散發着洗衣液的清香,和他若有若無的鈴蘭香混在一起,讓周宴之心軟。
“我在你面前生過氣嗎?沖你發過脾氣嗎?”
溫頌搖頭。
“那為什麼怕我?”
“先生每天處理公司的事已經很忙了,我不想讓我的小事惹得先生不高興。”
“什麼小事?”
“外派到雲途,還有不戴婚戒。”
“我什麼時候說我生氣了?”
溫頌低下頭,委屈巴巴地說:“您突然不理我,今天,電話裡一次,車裡一次。”
嘴上道着歉,心裡記着帳。
這小家夥。
周宴之被他反将一軍,從質問方變成了解釋方,“我沒生氣。”
溫頌微不可察地撅了下嘴,顯然還是不信。
周宴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身前拉了一把,“那我問你,你為什麼對外派到我的公司這麼抵觸?”
“公司裡人多眼雜,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我和先生也不可能一個照面都不打,萬一在公司裡說話或者下班一起回家被同事發現了,他們肯定會四處亂傳我們有關系的!”
溫頌信誓旦旦,有理有據,心想:風險如此之大,先生應該會重新考慮吧。
可是等了很久,隻聽到周宴之問:“我們之間,沒關系嗎?”
溫頌呆住。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應該是被發現了也有合法證明解釋的夫妻關系。”
周宴之碰了一下溫頌的手背,對戒輕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
溫頌的臉蹭的一下紅了。
先生完全是在詭辯,本來就不算能言善辯的溫頌面對他,毫無防抗之力,隻會軟綿綿地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餓不餓?”
話題蓦地轉折,溫頌茫然搖頭。
周宴之耐心問他:“不餓的話,耽誤你幾分鐘時間聊一下,好不好?”
“好。”
周宴之倚在島台邊,看着溫頌的眼睛,說:“首先,你來雲途,我很歡迎,這不是假話,是我的心裡話。至于可能會出現的風言風語,我完全不擔心也不在意。領證的時候我就征詢過你的意見,是你不想公開的。”
“我——”溫頌欲言又止。
周宴之繼續道:“這件事不用再糾結,我的車庫裡有一輛不常開的奧迪,以後就讓黃師傅開那輛車送你上班,不會被人認出來。”
周宴之繼續道:“至于婚戒,你還小,日常戴的确不合适,是我當初沒考慮周全,以後不用戴,沒有婚後必須戴婚戒的規矩,很多人都不戴,我戴着隻是為了省一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