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七千塊。
溫頌感覺自己血壓都高了。
錢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
和先生結婚之後,很明顯的,他開始飄了。有倚仗,讓人潛移默化的堕落。
真是可怕。
得再找點兼職做一做了,他想。
他和宋阿姨說了會兒話,又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卧室洗澡。
淋浴間裡熱氣蒸騰,洗着洗着,眼前忽然閃過先生為他擦嘴的畫面,腿倏地一軟,身子往前傾,腦門差點撞到瓷磚上。
溫頌扶牆站穩,按住後頸的腺體,用指腹打着圈,緩解那股突然襲來的灼熱難耐。
似有一簇火苗,一路從脖頸燒到胸腔,再到下身。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發情期快來了。
.
周宴之收到了謝蘭發來的消息。
[周先生,您好,今日鵬鵬血壓血氧正常,肝腎功能正常,凝血功能正常,有輕微的感染,已經打了抗生素。營養提供仍然依賴鼻飼管流食,預計四天後逐漸恢複飲食。]
周宴之回複:[好的,你盡心了,如有意外情況,先通知我。]
剛放下手機,朋友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宴之,實在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你上次讓我查的兩盒藥,我看了下,沒有大問題。但是強效抑制劑和止疼藥配合使用,說明患者真的是太難受了,一般是沒有完全标記的孕婦在孕晚期才會選擇的辦法。]
周宴之眸色驟暗。
[還有生姜片,估計是緩解孕吐的。]
周宴之問:[止疼藥有副作用嗎?]
[有的,有成瘾性,你發給我的這一種,過量服用容易引起肝髒損傷。]
周宴之思考之後輸入:[患者有信息素紊亂綜合症。]
朋友發來一串感歎号:[那還用什麼抑制劑?她沒有配偶嗎?立即完全标記,對自己太不負責任了,到底要命還是要孩子?]
過了幾秒,朋友又問:[誰在用藥?]
周宴之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
誰在用藥,除了隔壁的小家夥還能有誰。
周宴之錯估了溫頌的脾氣,小家夥看起來溫溫吞吞像隻海綿,實則油鹽不進。
這麼久了,如果不是他強行介入鵬鵬治療的事,他和溫頌大概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沒有坐下來輕輕松松約會的可能。
哪怕是今晚,溫頌還是緊鎖心門,一旦話題深入到自己,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周宴之拿他沒招。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不能再讓溫頌吃止疼藥了。
強效抑制劑,最好也要停用。
第二天,溫頌好不容易和瞌睡蟲搏鬥完,掙紮着從被窩裡爬起來,就聽到敲門聲。
他聽到周宴之的問聲,慢半拍地低下頭,檢查了自己的睡衣紐扣,才說:“可以。”
周宴之走進來,頂着溫頌茫然又疑惑的目光,徑直走到床邊,拿起台燈旁的兩盒藥,對溫頌說:“以後不要吃了。”
溫頌還是蒙的,眨了眨眼。
周宴之又說:“下班之後我帶你去醫院配一些舒緩型抑制劑。”說完就要離開。
溫頌反應過來,撲到床邊:“先生!”
他一副做錯事的模樣,棉質睡衣皺皺巴巴,頭發也柔軟蓬亂,兩手攏在一起,央求道:“先生,可不可以留一點點……”
聲音越說越小,心虛地垂下腦袋。
周宴之打開藥盒,薄鋁闆上一共八顆藥,已經吃了三顆,可溫頌懷孕不過兩個月。
“難受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頌小聲辯解:“沒有很難受。”
“那為什麼吃止疼藥?”
溫頌啞住了。
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伸了伸,想要拿回藥,周宴之說了聲“聽話”,他就縮了回去。
話是聽了,心裡還是憤憤難平的。
先生在這件事上罕見的獨裁,讓溫頌很郁悶。普通抑制劑根本不能緩解他的難受,而且他的發情期即将到來,沒有強效抑制劑,他隻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了!
先生果然更在乎寶寶。
吃早飯的時候,他全程不看周宴之,周宴之和他說話,他也哼哼唧唧回應不積極。
宋阿姨站在桌邊,眼睛在他倆之間打着轉,“昨晚還好好的,今早怎麼了?”
溫頌氣鼓鼓地啃了一大口面包。
周宴之說:“宋姨,蘋果話梅茶煮好了嗎?”
宋阿姨一愣,“現在就煮嗎?我以為到晚上——”
“麻煩幫我準備一下用料,一天的分量,我辦公室有個玻璃茶壺,我帶過去煮。”他又望向溫頌,指尖敲了敲桌子,命令道:“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中午,來我辦公室喝。”
溫頌大驚失色,“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
“會被發現的!”
“被發現又怎麼了?”
周宴之坦然自若,溫頌急得臉漲紅。
一張周宴之和方思鏡似是而非的同框照片都能在公司内部掀起軒然大波,可以預見的,如果數據安全部的員工們看到溫頌出入總裁辦公室……他一定會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溫頌憤憤地想:先生隻在乎寶寶的身體健康,完全不顧我的心理健康!
他完全不在乎我有多害怕受人議論!
溫頌越想越難過,咬了一大口面包,幹了一整杯奶。
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生先生的氣,但他确确實實生氣了,以至于坐進黃師傅的車裡,都不願意扒在車窗邊向周宴之擺手了。
之前每一天,他都會扒在車窗邊,眼巴巴望着周宴之,一臉陽光地擺手說再見。
他今天故意沒有說,可此刻周宴之兩手插在西褲褲袋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宴之不發話,黃師傅都不敢踩油門。
天人交戰了半分鐘,溫頌還是轉過身,仰起頭,乖乖對周宴之說:“先生再見。”
周宴之得逞了,還壞心眼地逗他:“很快就見了,十點到我辦公室。”
“……”溫頌氣得關上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