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臨江市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第二天卻是天高雲闊、陽光明媚。
“昨天那雨下得可真是夠大夠突然的。”店長站在櫃台後,和郁秋閑聊,“臨江市四月很少下雨吧,昨天天氣可真夠怪的。”
郁秋熬着原料,整個人都散發着香甜的氣息。
“哇好香——”店長湊過來聞了一下,“對了小秋,昨天我們關店遲了會,都忘記你要坐公交回家了,你肯定錯過最後一班車了吧?”
“嗯,不過沒事。”郁秋笑着說,“後來我哥來接我了。”
“哦——”店長也笑了,“那就好,不然你打車回去,我來報銷車費也是可以的哈哈哈……诶?”
店長和郁秋的注意力被店内的一道粗犷男音吸引。
“都說了,我要酒!煙!”
現在是上午,店裡人很少,隻分散地坐了一兩桌人,其中,角落裡,有一個滿臉橫肉的壯碩男人正紅着臉,渾身散發着酒氣,嚷嚷着要酒。
“這位客人,我們這裡沒有這種東西……”在他旁邊,店員小林小聲道。
她長相柔美可愛,身材小巧,在壯碩男人面前根本不夠看。
面對喝醉酒的男人,說的話也是細聲細氣,十分禮貌。
然而這樣的語氣顯然不能讓對面不講道理的男人停止胡攪蠻纏,“沒有?那開你媽的店啊!”
店長低聲罵道:“哪來的神經病,附近酒吧喝了一晚上還沒喝死?”
郁秋也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皺起眉頭。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眼裡閃過一絲淬光,左手還拿着勺子,右手直接一拍櫃台,接着撐住櫃台表面的力道直接從櫃台後翻了出去!
而這邊,店員小林還在好好解釋,結果男人卻像突然失去了耐心,站起身來發狂一般揚起了手,眼看就要動手!
奶茶店附近都是學校,來來往往都是學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人、碰見過這種事,因此小林顯然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愣住,忘記了回避,下意識緊閉雙眼。
然而就在男人動作即将落下的上一秒——
一雙蒼白的手牢牢抓住了男人的腕骨。
“!?”
很快,男人驚呼一聲,同時手臂被直接扳在背後,接着感覺後背一痛,整個人被一股力量推着向前,整個人就這麼趴在了角落的牆上,發出痛呼。
小林看着突然出現的郁秋,突然出現,卻隻用短短幾秒便制止住了男人。
而櫃台後的店長也一整個人愣住,完全沒看清楚郁秋剛才是怎麼突然發力、又是怎麼翻身跑到小林身邊的。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店裡坐着的另外一桌客人也驚住了,郁秋看着文弱,常年白T,性格又好,看起來就像個短期兼職打工、未出社會的大學生,隻是沒想到……
力氣這麼大,竟然能輕而易舉控制住一個一米八幾的醉漢。
醉漢比他壯,還比他高個幾厘米。
郁秋的聲音清而幹淨,不急不躁,帶着幾分溫和。
然而說出的話确是:“如果再不走,我不介意力道再大點,就這麼把你送出去。”
說着便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男人開始慘叫,顯然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力氣這麼大,趕忙道:“我走!我走!草——!放手!!”
……
男人罵罵咧咧離開了,店員小林吓得不輕,跑去了員工室。
“爹的,吓死我了。”店長抹了把額角的汗水,“這種發酒瘋的,真怕他一個發瘋直接把椅子抄上砸人。”
“不至于。”郁秋松了松手腕,他很瘦,腕骨也十分明顯,換了隻勺子繼續攪原料,“如果他真的膽子這麼大、完全喪失理智,大可以直接到我們面前來鬧。”
然而剛才那個醉漢從進店一開始,便有意找了個離櫃台最遠的角落坐着,因為櫃台站着郁秋和店長,是兩個男人。
而角落,離另外一桌客人也很遠。
醉漢坐在自己的位置,也一直保持安靜。
直到小林走到他身邊,才開始發難。
“也對。”店長狠狠松了口氣,“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沒事。”郁秋笑了一下,又恢複了他往日一般溫和的模樣。
和剛才制止醉漢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突然,奶茶店外,路邊駛過幾輛警車,都閃着警笛,往一中南門開去。
“警察?”店長注意到了警車,有些驚訝:“怎麼會有警察?這附近不是一中嗎?難道一中發生什麼事了?”
他自顧自地說着,沒注意到,正在攪拌原料的郁秋突然一滞,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
-
一中南門,後巷。
這是一條上坡的巷子,一側是聳立的高牆,隔着一中後勤樓;另一側則是亂七八糟的店鋪,什麼燒烤啦、炒飯炒菜啦,五花八門,但顯然都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張了,卷簾門緊緊拉着,上面是店鋪出租的信息;招牌上常年累積的油漬和灰塵已經永久地凝固。
整條巷子呈“L”型,最起點是一條被廢棄的公路,幾乎沒人經過。
半坡上,一群人正在有條不紊地對現場進行勘察,拍照、檢索周圍。
警戒線從坡下就開始拉起,現在時間還早,案情也沒擴散開來,也沒人來圍觀。
這樣的案情發生在學校周圍,還是像一中這樣全市排名前三的精英學校,在還沒有引起社會輿論關注前,這是最好的勘察現場時機。
“陸隊好。”
“副隊!”
陸遲風把車門一甩,一雙俊眉就沒放下來過,他點點頭,拿過何淼遞來的鞋套手套,彎腰鑽過了警戒線。
“死者趙淺,十七歲,女性,為一中高二三班學生。”何淼跟在陸遲風身邊,一邊彙報道:“死者身上緻命傷口隻有一處,初步斷定,死因為心髒處刀傷失血過多而死,具體的還得等經過家長同意後,送去法醫解剖。”
陸遲風眼睛掃過周圍,幾乎是用肯定的語氣道,“這裡沒有監控,平時也沒有人。”
“是。”何淼心道不愧是原·一中學子,陸遲風就是一中出來的,根本不用問,對這裡的情況比他們都了解。
“這附近方圓幾公裡離得最近的一個監控就是一中大門了,根本查不到什麼。”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半坡的案發地點,刑偵支隊的剩下兩名隊員,徐澤和李津也在。
技偵已經勘察、拍照過一輪了,陸遲風戴上手套,輕輕揭開白布。
陡然和幾天前,陸遲風所見到的模樣對上了号。
長相清秀,此時睜着一雙渾圓的眼,仿佛正在看着他。
身上的一中校服已經泥濘不堪,混雜着血水、雨水和泥土,讓原本藍白相間的校服變得髒破,一中的校徽已經完全看不清。
才十七歲。
陸遲風:“還有其他發現嗎?”
一旁的徐澤接着說,“初步斷定,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八點至十一點;坡下至這裡,沒有發現痕迹,從現場血量和血迹分布來看,這裡是第一現場。今早七點,我們接到了一中安保人員的報案,趕來現場時……”
徐澤頓了一下,“沒有腳印、指紋、兇器,以及更多線索。”
陸遲風看了看周圍,因為坡度原因,血迹一直蜿蜒向下,但是顔色卻很淡。
因為昨晚下了一場暴雨。
“還有一件事。”何淼接過攝像人員的相機,調出圖像,“我們趕來時,發現死者的校褲褪到了腳邊,下半身衣着不完整,大腿處有掐痕,但除此之外沒有痕迹。若考慮行兇動機,可能是強|奸未遂,故意傷人。”
“沒有指紋?”
“沒有。”何淼搖頭,“兇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應該是戴了手套,有備而行。”
宋居然這時才哆哆嗦嗦地趕來,頭發還翹起來一塊,一看就是才醒沒過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