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站在最後面的陸遲風抱着剩下被雨淋濕了的枯草和稻草幹,直接沖了進去。
-
臨江市四月末的最後一場春雨,下了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
火勢漸漸熄滅,面積本就不大,再加上外面一直在下雨,濕度高,很快就隻剩一堆灰燼,以及正中央趴着的一個人。
宋居然累得在一旁蹲下,陸遲風沉着臉,往這間甚至難以轉身的小房間正中央走去。
他戴上何淼遞過來的手套,輕輕拂去對方頸側的灰燼,上面有灼紅的皮膚,他盡量不去觸碰。
在察覺到對方頸側還有微弱的跳動時,陸遲風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還有氣。”陸遲風嘗試把對方的臉從坑裡托出來,以免氧氣不足導緻窒息,一邊對宋居然說:“聯系醫院!”
“哦哦好!”宋居然抹了把汗,突然聽見本站在他身旁的郁秋托着下巴,往前探了一步。
郁秋本就站在陸遲風的對面,陸遲風一把身份不明的燒傷者頭部托出來時,他就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雖然對方一張臉都被血沾滿了大部分,甚至還有些凝固,但是也不妨礙郁秋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等等,陸遲風。”郁秋突然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是鄧麒。”
-
雨已經停了。
河津區城郊内外的主幹路、鄉間小路上,突然一陣警笛聲鳴起,好幾輛閃着藍光、紅光的車輛向同一個方向駛去。
“诶同志,辛苦了辛苦了,不知道這附近發生了什麼事啊?”
“您就是這片地的主人?啊我不抽煙,……好吧。”
“這片地我都好幾年沒來管過了,隻要是這孩子不是去城裡頭上學了嘛,他媽也跟着上城裡頭了,我平時沒空管呀!現在出了這事,絕對和我沒關系……”
“大爺您放心沒人說和您有關系……”
宋居然好不容易應付了當地的村民,轉眼就看見河津區的轄區民警在郁秋的“指揮”下拉警戒線做勘察。
完事後,民警嚴肅地跟郁秋道了謝,“這事我們會上報嚴厲查處,也辛苦市區裡的領導了!”
郁秋“嗯”了一聲,沒有跟民警過多寒暄,隻是盯着那間内部白牆上已經被火熏出黑塊的屋子。
宋居然:“……”
宋居然:“?”
是不是哪裡不對?郁秋什麼時候成市區領導了?
他不夠冷靜地把剛才大爺遞過來的煙咬住,走到了何淼身邊。
何淼正靠在車邊叉着手休息,看見他來,沒有說話,又低下了頭。
何淼:“不會抽煙就别裝。”
宋居然:“沒,我就冷靜一下……诶你說姐,怎麼這片兒的民警都默認郁秋是咱隊裡的啊?”
何淼:“……”
何淼:“現在眼下的關注點在這?”
宋居然把煙叼起來晃了晃,“對了,剛才一路上氣氛都奇奇怪怪的,我還不敢問,怎麼他也來了啊?”
他頭點了點郁秋。
何淼長話短說:“因為那個群。”
“啊?”
“他當時加了那個群,後來有那個群裡的人私聊他,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之前私聊他的那個人突然發了一條求救消息。”
“副隊帶上郁秋,是因為那個人是對郁秋一個人求救的。”
“而那個向郁秋求救的人,警惕心很強,似乎除了他誰也不相信。所以副隊讓他跟我們一起,這樣如果對方發來什麼新的消息能第一時間看到,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及時回應。”
“……”宋居然嘴上叼的煙都停滞了,“還有這事?”
可是,當時在局裡問他的時候,他怎麼不說?
何淼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扯了扯嘴角,沒有笑意,“當時在局裡,第一次問那個群的時候,他沒有說,對吧。”
“誰知道他為什麼沒說。”
何淼轉了個身,對着車門,用隻能她和宋居然聽到的聲音道:“他太可疑了。明明隻是個奶茶店員工,為什麼會和這個案子扯上關系?”
她又想起了蘇雪山,傳說中專案一組的組長。身份神秘,據說連續七年都在追查一個跨國犯罪組織,但至今仍無收獲。
“而且。”何淼接着補充完,“不僅是這個案子,甚至是我們局裡的人,都和他有千絲萬縷、或多或少的聯系。”
她的眼裡反射出一絲狐疑的光,“總之,小心為好。”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和她打開車門的聲音重合。
留下宋居然一個人在原地。
過了一會,又一輛車在不遠處的小路上停下,陸遲風從車裡走出來,跑了幾步。
“愣着幹什麼?”陸遲風奇怪地看着宋居然,以及他嘴裡沒點火的煙,皮笑肉不笑,“還會抽煙是吧?要不要我找人幫你點燃?”
宋居然還在琢磨何淼剛才的話,看到突然出現的陸遲風,吓得一哆嗦,“啊不不不我不會抽……哦對了,鄧麒那邊怎麼樣?”
剛才鄧麒被緊急送往了當地的醫院,陸遲風跟着去了。
那邊郁秋看到陸遲風回來了,也走到了車邊。
陸遲風餘光看着郁秋,一邊道:“沒太大問題,後背、頸側雖有燒傷,但不嚴重,自行恢複幾天就好。頭部受到嚴重撞擊,已經止血包紮了,有沒有問題目前還沒看出來,不過……”
他打開車門,讓郁秋坐進去,“不過,他現在已經恢複意識了,鬧着要回家。”
“啊?”宋居然唏噓:“想回家?”
陸遲風:“家是不可能讓他回的,既然現在他意識清醒了,趁着這個時候,把人帶回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