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算是正式認識,宋巡混進補習班的時間越來越多,兩人也默認總是坐在一起,下課後宋巡裝作和石蕭一個方向回家,把他安全送到家中。
剛開始宋巡是很開心的,就算浪費時間也讓他覺得值得,可後來慢慢的,宋巡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那就是石蕭親切的有些異常和對旁人的漠不關心。這兩個點看似很矛盾,卻能實實在在的在一個人身上結合在一起。
比如,石蕭前一秒還面無表情的寫着題,旁邊的宋巡不小心撞到他的胳膊,他便立馬露出潔白的小牙齒笑着看向對方,小心翼翼的問他“叫我了?”
比如,宋巡明明已經坐在石蕭身邊很長時間,卻從來不曾聽石蕭主動和他開啟一個話題,甚至連他一個高一生為什麼提前聽高三的課都沒有質疑過。
很快宋巡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隔天他就放棄混進補課班。他覺得石蕭在遷就他,明明對他一點都不關心,可還是礙于面子對他親切,他不想這樣。
一旦意識到石蕭在假裝親切,宋巡就開始對這個人多疑起來。他們兩人在學校相遇的次數比他想象中的還多,他們一周有兩節體育課都是在一起上的,再加上戴甯經常和淩晨碰面,他和石蕭自然而然也會碰在一起。
石蕭無論對待誰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他仿佛是一顆熟透的柿子,被人戳成什麼形狀就會變成什麼形狀。旁人和他說話,有問必答,聲音鈴铛般溫柔好聽,讓人不由自主對他生出好感。
宋巡想起來之前女生對他的形容,“乖巧的學長”,他确實乖巧的和剛生出來的兔子一樣,無論是誰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都想和他說兩句話,但在他眼裡,他有沒有把别人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越是和藹,就越會和對方産生距離感嗎?
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宋巡迫切的想知道,如果貿然去接觸他,他絕對不會表露出真實的自己,宋巡必須像個獵人一樣躲在草叢裡等待他上鈎,這樣他才能完全撥下蓋在獵物身上的毛皮,看見裡面失去保護色後真實的那個人。
“我要寫信。”宋巡在物理課上冷不防開口。
戴甯愣了愣,罵道:“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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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甯以為宋巡隻是說說而已,誰知道他當天就買了粉色信紙和筆埋在桌上開始不知道給誰寫信,他這副認真的勁兒,寫了改改了寫,最後又覺得自己不滿意便将紙揉成一團扔掉。
戴甯嫌他浪費紙,便撿起來當草稿紙,當他看見信上的内容後忍不住吐槽,“在你寫信之前,需要考慮的最大一個問題就是,你得寫出來能讓對方看懂的字。”
宋巡頓筆欣賞自己的字體,“好看。”
“好看個鬼。”
宋巡将自己寫的那封“好看”的信規規矩矩折好,放進一個散發草莓香的信封,他想營造出這封信是女生寫的,感覺女生更容易讓石蕭放下防備。
他趁上體育課時将信封夾進石蕭的英語字典裡,表明他想和石蕭當筆友,石蕭的回信隻要在每周三放到學校信箱後面就行。
宋巡幻想着石蕭會寫出什麼樣的字,可能也會是圓圓的可愛的,然而他等了兩個星期,并沒有收到回信。
宋巡有些坐不住了,再次趁着體育課摸到他的座位上,發現他的信不在字典裡,證明石蕭是取出來看過的。
宋巡失魂落魄,攥着帶香味的信紙回頭問戴甯,“我應該練字嗎?”
戴甯:“不寫不就行了。”
宋巡:“你說的是個屁。”
随後宋巡買了五本字帖,随着他字體的書寫美觀度日益增長,他給石蕭的信也積攢成厚厚一沓,當然隻是宋巡單方面的,他每周會寫兩封信夾在石蕭字典,然而一封回信也沒收到過。
宋巡當然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想了解石蕭的方法很多。石蕭每天都會抽時間幫戴甯補課,他拜托戴甯或淩晨幫他打探一些情報,後來他用了一年的時間對石蕭這個人有了個大概的認知。
石蕭家父母離異,他跟父親生活,從小家教很嚴,門禁時間是晚上11點,因為從補習班到他家大概要走半個小時,在此期間他從不繞路,隻是和設定好的程序一樣,搭上同一班公交車,在同一個車站下車。
石蕭經常鼓搗着一個微型攝像機,他好像對攝影很感興趣。
石蕭偶爾會請假,請假原因都是身體不适,宋巡發現他請假的規律總是在某場考試之後,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導緻的。
石蕭有時候走路會莫名其妙的一瘸一拐,還經常翹掉體育課,無論春夏秋冬總是穿着厚實的長褲,好像他真的很怕冷。
石蕭除了補習班以外,他父親會請從首都某名牌大學畢業的遠房哥哥幫他輔導功課,頻率不高,每次補完課的第二天,石蕭必定會帶臨海市某家很有名的蛋糕店的蛋糕請同學吃。
另外,石蕭确實沒什麼朋友,他和每個人都能處得很來,但是深交的可能隻有淩晨。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石蕭竟然在女生中還有點受歡迎,可能因為他對待女生也是那樣親切,不像有的男生賤兮兮的喜歡捉弄别人,他更能獲得女生的好感,當然,女生的好感可能和宋巡在意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當掌握到這些情報,宋巡認為自己足夠了解石蕭了,可接下來的某件事情讓他徹底颠覆了之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