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下面第五大題第二小題，石蕭，你回答一下。”

宋巡隻感到身邊掀起微風，随後便是衣料摩擦和椅子後撤的聲響，有人站起來了。

石蕭流暢地将答案說出來，赢得補習班老師贊許的目光，“非常好，大家都要像石蕭同學學習，一定要好好複習這部分内容。”

石蕭點頭表示謝意，随後在一衆陌生面孔的驚歎聲中坐下，宋巡恰巧此時湊過頭來在他耳邊低聲耳語，“學長好厲害。”

石蕭厭煩的像驅趕蒼蠅一樣伸手在耳邊扇了扇，可偏偏他面上沒有半分嫌棄之色，甚至言語裡像是撒嬌一樣，笑盈盈的側頭看他，“讨厭癢癢，不要這樣。”

宋巡胸口又開始敲起小鼓，他看石蕭重新擡頭看向黑闆，側臉柔和好看，雙目正直且不摻雜任何情緒，他就知道這個補習班自己算是來對了。

準确來說他是跟着人群混進來的，他并沒有報名，這個補習班提前學習高三理科，他一個高一的聽都聽不懂。

兩人關系突飛猛進的原因，還要從前幾天宋巡看見戴甯向他哥哥哭訴，求他哥哥幫他補習開始說起。

“幫我補習數學，求你了，就這一次！”

“不是我不同意，我是真無能為力。”淩晨無奈的扶額，自從他這個表弟和他考上一個學校後，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自己老媽每天督促自己輔導戴甯功課，實在煩人，“你也知道我自己的成績都不穩定，怎麼輔導你？你現在把高一的題讓我做，我還不一定能做出來。”

“那你在你們班能當班長？”

“咱們學校當班長靠的又不是成績，是人緣和拳腳工夫，你第一次知道嗎？”

“那我不就慘了嗎！”

興許是不想看見戴甯哭泣的醜臉，或者念在戴甯是他們班唯一好學的學生，宋巡不自覺插嘴道，“拜托學習好的學長不就行。”

淩晨和戴甯同時回頭看宋巡，宋巡就知道自己多言了，他本想回頭走，然而戴甯卻一拍腦瓜子猛然道，“對啊！哥，你不是和高二理科年級第一一個班嗎？你能不能幫我求求他！”

“啊？你說石蕭？不要，我和他都沒說過幾句話，很尴尬好嗎。”淩晨本能抗拒。

“求你了！就這一次！看在我是你最可愛的弟弟的份上！”戴甯幾乎快要給他哥跪下了，淩晨可受不了他的大禮，隻能硬着頭皮點頭答應。

沒想到淩晨還真說動石蕭跟他來了，宋巡也很意外，他隻是不小心得知石蕭學習好，當時插話的時候腦子裡像有個小鬼撬開房門一樣，那天石蕭在走廊裡的身影再度浮現，才讓他說了那句話。

之後宋巡也忘了具體發生了什麼，總之淩晨、戴甯和石蕭三人一起找了個咖啡店學習，自己則找了個借口甩開其他同學，鬼鬼祟祟的在咖啡店外徘徊許久。直到半個小時後，石蕭率先起身背上書包和他們告别，他也才腳步一輕一重的跟上。

街上的商鋪每一個都燈火輝煌，照射出來的燈光将石蕭的影子拉得很長。宋巡和石蕭保持着絕對安全的距離，卻能每一腳都剛好踩在石蕭的影子上。石蕭隻管朝前走，不帶回頭的，宋巡既希望他能發現自己，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在自己眼前。

就這樣跟着石蕭來到了距離咖啡店一條街外的一棟12層寫字樓前，他親眼看見石蕭進入寫字樓，最後乘上電梯，宋巡在電梯外面看見數字在“9”上定格，而他又很快跑到樓外面，看見9樓的窗戶上正貼着幾個字，“小靈光補習班”。

名字挺可愛，和石蕭一樣。

宋巡依舊停留在原地沒有離開，他站在一棵樹下，被蚊子咬了一胳膊疙瘩，身體受着如此折磨，他竟然也絲毫沒有想挪動的想法。

什麼鬼補習班晚上9點上課？這個時間難道不該回家寫作業或者準備睡覺嗎？宋巡從沒怎麼好好學習過，自然不了解很多補習班都是這個時間開始的。

還好補習時間不長，大概一個半小時，然而半個小時之前，寫字樓門口就聚集了很多來接學生的家長。宋巡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當學生從寫字樓裡魚貫而出，場面一度混亂到他站到哪裡都礙事。

石蕭的家長會不會也來接他？宋巡都已經等這麼久了，他必須要親眼看見石蕭出來才安心。他在人群中艱難搜尋他想要的影子，直到外面的學生基本走完了，石蕭才磨磨蹭蹭的從寫字樓裡出來。

真好。

宋巡想，這群人竟然能和石蕭待那麼長時間，如果下次他坐在他旁邊的話，也許他們也能像這樣一起乘電梯，一起回家。

宋巡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他就提前跑到小靈光，問清昨天和之後的課程表，發現補習班雖然是點名制度但不會對照人臉，隻要學生出勤就可以，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人在意。于是他就混進來了。

他站在一邊裝作看手機，等石蕭進去後他再緊緊跟着，然後順理成章的坐在了他的身邊。

宋巡破天荒的主動伸手道，“你好，我叫宋巡。”

“我知道你，”石蕭面上如宋巡預期的那樣出現驚訝和新奇，“戴甯的朋友。”

兩手交握，宋巡感受着手心裡溫熱柔軟的觸感，這一刻有感而發。

戴甯，謝謝你的數學成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