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換宋巡不耐煩了，“你的問題太多了吧？”

“真的是最後一個，就是...。”石蕭話到嘴邊又不太能說出來，宋巡并不期待石蕭能說什麼感天動地的好話，但他這種憋不出來屁的感覺也太難受了。

“有話直說。”

“好吧。”石蕭跟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兩隻手軟綿無骨的癱在身體兩側，晃晃悠悠的惹人眼球。他擡起幹淨的臉，“就是那個，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宋巡：“？”

他沒聽錯吧？他就是想幫石蕭換一個房子而已，這就叫好了？硬要說的話他也是精準扶貧，他實在忍受不了石蕭生活在一個充滿可怕病菌的地方，畢竟這裡随時随地都會發現“地雷”，要再按他直接徒手的處理方法，染上性病也是分分鐘的事。

“對啊，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宋巡很習慣這樣重複問題，尤其是針對石蕭的，他看似是在問，其實是在給自己回答。

“啊？”石蕭第一次聽他問出聲，然而緊接着宋巡已經擡腳來到玄關，他把右手藏在袖子裡，隔着袖子擰開門把手。

“門口等你，行李收拾快一點，”

看來他真的一秒鐘都在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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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收拾行李，但石蕭沒有行李可言，宋巡不知道他手頭的東西多少，總之他收拾出來之後，隻有一個黃色的小挎包，簡單輕便的很。

面對這一情況，宋巡言語不善，“你還要回來？”

“我當然要先去看看房子的情況再決定住不住了，你現在突然讓我走，萬一那邊不合适，我還要再把東西搬回來多麻煩。”石蕭話是這麼說，其實他真的沒有多少行李，頂多就是兩件冬天的衣服和被褥而已。

别看他打扮的花裡胡哨，他的生活方式比外表看上去要極簡，多虧了他這份勤儉節約才讓他的銀行卡上積攢了數目可觀的金額。

“行，随你。”宋巡沒有過多逼迫，想着生活用品超市都有，現買也成。

他就這樣帶着石蕭下了樓，又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他對司機報出了剛才所說的地址，車輛穩穩發動，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前進。

直到坐在車裡，石蕭這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便越發深刻。總之根據他對宋巡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開無聊的玩笑騙自己，當然他也不是這麼自信，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興許是他搬家的想法很迫切，?或者是抱着當去城裡跑一圈的心情，總之他對宋巡這個人沒有半分期待，準确來說是不敢期待，省得到時候他真的受騙，連釋然都裝不出來。

宋巡的體态保持良好，上學時他還有點懶散的勁兒，用淩晨的話來說就是天生混子的料。可現在他無時無刻不把寬肩挺直，肩胛骨隔着衣料就能清晰的看出來。反倒是從上學起便一直挺胸擡頭的石蕭現在卻因為每天的疲憊而直不起腰，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他們兩個永遠處在被追和追逐的立場，有時候立場交換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大約十幾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人民大道和梧桐路交叉口的公交站牌前，石蕭本來想先付車費，沒想到宋巡直接越過他往前甩了一張鈔票，面額不大，但他來不及等找零，便推搡着石蕭下車。

“小夥子！”出租車司機拉下車窗沖宋巡大喊，宋巡卻不知道到底在迫切什麼，可能生怕石蕭反悔跑掉吧，所以他根本來不及拿找零。

“啧，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石蕭最看不慣他這種大少爺行為。

“不是，”宋巡認認真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我自己掙的。”

最後找零的錢石蕭還是硬替宋巡收下了，他把一張鈔票和幾個鋼蹦塞進宋巡手心，随後像做了好人好事一樣大大方方的往前走。

宋巡在他身後瞥見他得意的樣子，一時有些神情恍惚。

他後腦勺的小啾啾拇指長短，随着他走路的幅度頗有節奏，不服帖的一撅一撅，和一隻搖着尾巴的小狗一樣，惹得宋巡唇角不禁向上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沉穩的嗓音音調變高些，“你知道地方嗎？走這麼快。”

“那你還不趕快追上來，跟蹤狂。”石蕭回答清脆，頗有種十六七歲時的灑脫。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互相調侃着，這段路竟然也沒有石蕭想象中的尴尬與無聊。他快忘了他以前和宋巡是什麼相處模式，總之他那個時候還是個三好學生，為了保持人設，說話肯定不像現在這麼随心所欲。

終于，在石蕭心裡默默數了300個步數後，兩人站定在了某一處建築物群前。

宋巡這個人還是比較嚴謹的，說300米真的分毫不差，不過這個建築物群就...。

“臨海市大學？”石蕭有些發懵的念出大理石額匾上金燦燦的幾個字，他感覺自己一定是中暑了，不然怎麼會生出來到了宋巡學校的錯覺。

周圍有絡繹不絕進出的學生，一個個青春靓麗，有的打着陽傘，有的則勾肩搭背的說笑，配合上大學特有的青春氛圍，石蕭自認為他是很格格不入的。

石蕭高考失利，後來打工時偶爾會來大學送外賣，他每每看見高校學府都會設想，如果自己是大學生的話是否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路是他自己選的，這不僅僅是他改變人生的決定，更是他在無聲的反抗自己的命運。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命運能在自己手中掌握，石蕭又不覺得沒上大學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所以就是這樣一個讓石蕭心情複雜的地方，為什麼宋巡要帶自己來這裡？

“宋巡，你騙我。”石蕭發懵地說。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宋巡趁石蕭發呆之際，順手取下他的黃色小挎包，轉而背在了自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