阕開霁對處理人際關系這方面毫無經驗。早早失去父母親情淡薄,辍學在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能玩就一起玩,有矛盾就不再聯系,沒人珍貴到需要他思考怎麼留住對方。
現在要求聞根接着喜歡自己,得到聞根肯定的答案後,他以為這件事過去了。他們重歸于好,這就是最終結局,不需要再做些什麼了。
但聞根愣是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給他遞了塊玫瑰豆沙的月餅。
手裡的月餅柔軟,散發着甜味。而面前聞根一雙死魚眼依舊呆滞,又好像帶着期待緊張等情緒。
阕開霁最終還是接過月餅咬了一口。
雖然就是很小一口,但聞根把這一口當做信号,在他身邊扭扭捏捏坐下,鄭重:“對不起。”
阕開霁:“對不起什麼。”
“我不該拉黑你,屏蔽你,也不該說你脾氣差擦邊男……”
“停。”
阕開霁聽到這話就想到聞根做的那些事,制止他,“你現在在故意惹我生氣嗎?”
聞根:“不是啊,我在道歉。”
阕開霁:“不用了,越說我越來氣。”
聞根窩窩囊囊:“哦。”
阕開霁放下月餅,看着身邊窩囊呆滞的人,短暫思索自己語氣是不是太生硬了,他都說自己性格很差,現在剛和好,是不是不應該這麼生硬說話。
這時候聞根又開口了:“那你。”
他鼓起勇氣——雖然這時候他居然是詭異的從阕開霁身上得到的理直氣壯和勇氣,但他就是對阕開霁說,“該你給我道歉了。”
阕開霁皺眉:“什麼?”
聞根:“你,你騙我說可以喝中藥調理,知道Qamar和鄰居就是同一個人也不告訴我,還用中藥世家繼承人的号騙我,而且和我說話态度很差勁,我都說了隻是被吓到,你還生氣。”
阕開霁:“……”
聞根說着說着沒聲了,看阕開霁的樣子,又想道歉了。
不過在他開口前,阕開霁先說:“對不起。”
聞根:“……”
“我原諒你了。”
從來沒有過的詭異對話讓阕開霁有點不适應,他又咬了口月餅。
聞根扭扭捏捏提醒:“那你原諒我了嗎?”
阕開霁:“嗯。”
聞根依舊瞪着那雙死魚眼看他 。
阕開霁隻好說:“我原諒你了。”
死魚眼彎起來,裡面寫滿放松和滿足。那麼好看的一雙桃花眼,木木呆呆的一點都不生動,現在滿足起來也像考了滿分得到肯定的小孩一樣。
阕開霁多看了兩眼,把月餅遞過去。
聞根不怎麼愛吃甜月餅,但看着月餅上阕開霁咬過的痕迹,還是咬了一口。
餅皮柔軟,一口咬下去并沒有特别甜,反而是濃濃的玫瑰香味,隻要用舌尖一抿,豆餡在舌尖和上颚化開,甜味就湧出來了。
聞根側目看阕開霁。
阕開霁直接把剩下的月餅全部遞過來:“你吃吧。”
聞根不喜歡吃,剛剛吃一口已經很夠了,他鼓起勇氣拒絕:“我不喜歡。”
不喜歡就不喜歡。
阕開霁把月餅放到桌上,從聞根這個角度看過去,側臉表情若有所思。
會不會覺得月餅有點甜了?他平時控碳那麼嚴格,雖然喜歡吃甜但也沒吃過太多,會不會覺得月餅甜度過高?
聞根緊張兮兮:“是不是太甜了?”
阕開霁:“還好。”
他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幾口,表情看上去依舊凝重。
聞根越發緊張:“你不喜歡豆餡嗎?”
阕開霁看着聞根,好像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說。
簡稱:欲言又止。
?
阕開霁之前從來不會這樣,阕開霁之前想說什麼都會直接說出來,也就是這種坦然,讓聞根學到無盡的勇氣。但阕開霁現在怎麼都會欲言又止了?是不是自己說他性格差勁,才讓他這樣的?
聞根又開始内疚了,他問阕開霁:“你想說什麼啊。你不喜歡月餅嗎?”
阕開霁:“……”
他臭着臉,“豆餡太厚,咽不下去。”
聞根:“怎麼會咽不下去呢?”
雖然這邊大家都更愛吃鮮肉月餅,不過多多少少也吃過廣式月餅,甜甜的豆餡厚重,小口抿着化開就能咽下去了。
不會是阕開霁沒吃過月餅吧……
聞根比劃:“你用舌頭。”
阕開霁面無表情提醒:“然後讓豆餡都糊舌釘上嗎?”
聞根:“……”
打了舌釘後阕開霁不喝酒不吃過硬的大塊食物,就連面條都不吃了,結果現在栽在自己遞上去的月餅上。
聞根出奇内疚了:“那現在怎麼辦?”
他沒打過舌釘,對舌釘所有印象都是阕開霁舌頭上那顆,還有那次親完後格外殷紅、看上去好像要流血的釘孔。現在依舊擔心阕開霁會因為舌釘疼,提議:“要不把舌釘摘了?”
阕開霁看他,目光準确釘在他嘴唇上:“你給我摘?”
想到要怎麼摘,聞根嘴唇和舌頭都仿佛變成木頭,僵硬幹澀:“好……好啊。”
答應這麼幹脆……
阕開霁調笑:“不害怕了?”
聞根真誠:“那個,還是有點……很怕。所以我們今天可以隻摘舌釘嗎?”
阕開霁:“……”
這種要被氣死又真誠得可愛的感覺,也就隻有聞根了。
他又抿了兩口水,艱難把豆餡咽下去,“算了。”
他說的是不用摘舌釘了。
但聞根以為他說如果隻摘舌釘的話就不用了。
聞根默了兩秒,退讓:“那,隻要不那個,都可以。”
他羞恥得臉都紅了,都不敢看阕開霁,垂着頭看地,眼鏡都滑到鼻梁中間了,大半眼睛露出來,沒有鏡片的幫助,他什麼都看不清,目光虛虛沒有焦點,看上去呆呆的。
阕開霁伸手把他的眼鏡扶上去戴好。
眼前的地磚都清晰了,同時也小了一圈。
阕開霁沒頭沒尾的問:“你還記得上次給你看的項圈嗎?”
——那個帶在脖子上,有鎖鍊伸出來墜着釘子,可以帶在耳朵上,也可以帶在舌頭上,一旦拉緊鍊子,舌頭就隻能伸出來,不管放什麼進去,都無法掙紮。
聞根當然記得,現在聽到阕開霁再提起這個,意識到什麼,目光劇烈顫抖,怔怔點頭。
阕開霁:“做好了,現在在我家。”
他壓低了聲音,蝴蝶越飛越低,顫抖翅膀灑下帶毒素的金粉,蠱惑人心,“你要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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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阕開霁房間醒來已經是白天,突然知道阕開霁不僅是男人,還就是讓自己懷疑自己是同性戀的Qamar,而且自己醉酒後不知道和阕開霁都做了什麼。這件事帶給聞根的沖擊太大,讓他都抽不出心神去關注其他東西。
現在清醒時候跟着阕開霁來到他的房間,他根本不敢看阕開霁,目光遊移,在房間裡掃了一圈。
和自己的房間不同,阕開霁打通了主卧和小陽台,用玻璃封起來。現在窗簾拉開一半,他能看到小區外面大樓閃着的光,床頭鋪着地毯,而床下一圈燈帶。家具不多,看上去簡單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