阕開霁裝着項圈的盒子丢給他,自己大喇喇往床頭一坐,目光放在聞根身上。明明是等着聞根對他做什麼,但看上去氣勢十足。反倒是聞根看着阕開霁散在肩膀上的卷發、修長脖頸上突出的喉結、目光呆滞。
在他的注視下,阕開霁的喉結滾了兩下。
聞根的目光乃至心髒都跟着顫抖,小魚到了陌生水域,正試圖探索陌生領域時又被水草纏了下尾巴,一點慌張,但内心的好奇催促他加快速度。
目光上移,看到阕開霁隐藏在發絲裡的耳朵。
耳垂上小小的孔,阕開霁會根據當天穿搭挑合适的耳飾,不過大部分時候都帶着枚黑色圓形耳釘。隐在發絲裡,見到光就折射出一點亮閃。
掃過去,又移到阕開霁嘴唇上。
見到阕開霁的第一眼,除了長發香氣、深邃輪廓和雪白皮膚,就是灰藍色眼睛和殷紅嘴唇。
可能是皮膚太白,嘴唇的顔色就顯得格外紅彤,和聞根見過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樣……也和聞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現在看也是很紅,聞根知道會有多柔軟。他忍不住張開嘴唇,舌頭抵住上颚蹭了下。
阕開霁注意到他的反應,笑了下,随後在他的注視下,張嘴伸出舌頭。
還是那顆釘子,濕漉漉的折着光。
聞根下意識低頭要去舔。
但和阕開霁的距離太遠,低頭也沒親到。他俯身要去追,阕開霁已經把舌頭收回去了。
追不到蝴蝶,小魚停在原地,隔着一層水波,眼裡帶着點沮喪。
阕開霁就着他的手打開盒子,下巴一擡頤指氣使:“戴上。”
“勾出來。”
他蠱惑:“就能親到了。”
阕開霁的手蓋在他手上,打開盒子就拿開了,但聞根好像還能感覺到阕開霁的溫度,腦子也跟着他的聲音描摹幻想他勾勒出來的場景,甚至在他離開後,拿着盒子的手控制不住顫抖。
眼鏡又滑下去了,但他還是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比設計圖要好看一百倍,手指那麼粗的皮質項圈,蝴蝶裝飾栩栩如生。
他哆哆嗦嗦拿起項圈,墜着的鎖鍊流水般滑下去,在他胸口蕩了一下,垂在半空中不停晃着。
聞根的目光就跟着鎖鍊末尾那顆釘子不停蕩着,兩秒後才緩過來,俯下身撩開阕開霁的頭發。
阕開霁身上很熱,和皮膚貼在一起的頭發也被烘得帶着熱氣,藍風鈴洗發水的味道絲絲縷縷往聞根鼻子裡鑽,香得讓他覺得自己栽倒在藍風鈴花叢裡。一縷發梢劃過他鼻尖,像有蝴蝶停駐親吻。但聞根呼吸重一點,就把這隻蝴蝶吓走了。
他追着這隻蝴蝶越靠越近,幾乎貼在阕開霁肩膀上,攀着阕開霁才沒讓自己癱軟下去。後頸和發絲之間那麼熱,像大蒸籠,蒸得聞根也開始發熱,皮質項圈上的銀質卡扣反而成了唯一涼意。他不自覺攥得更緊,艱難打開卡扣,繞過阕開霁脖頸。
好熱,溫度被頭發牢牢鎖住,手伸進去,就像深入蝴蝶的繭房,柔軟濕熱。
但這麼私密的地方怎麼可能安全敞開的裸漏在外任由一條小魚造次呢,必定布滿毒素,把不自量力闖進來的小魚毒得昏頭轉向提不起一絲力氣,就連最普通的卡扣,都要摸索好久,才把手支在繭房裡微微突出來的蝴蝶翅膀上,這才算找到支點,艱難扣好。
明明沒有聲音,但他好像聽到“硌哒”的一聲,小魚被關到鍋裡,而鍋下,火已經燒起來了。鍋裡遲鈍的魚還不知道溫度會越來越高,而他隻會成為盤中餐。
聞根遲鈍的退後一點,看黑色項圈松垮束在阕開霁脖頸上,項圈上的藍色蝴蝶随着每一次呼吸浮動,有了生命般展翅欲飛。
阕開霁笑了下,聲音有點啞。
聞根不知道他為什麼笑,甚至耳朵也被塞了棉花般聽不真切,隻有眼睛清晰得不合理,看到皮帶下喉結顫動弧度,看到上面蝴蝶起飛的姿勢。
要飛走了。
仰望這麼久的工蟻居然也生出點占有欲來,不願意看到蝴蝶飛去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成為别人的蝴蝶。
惡從膽邊生,他伸出手掬住那隻蝴蝶。
手下阕開霁的骨骼血管和皮膚是熱的,項圈也被浸熱,隻有那隻小小的、被喉結頂得格外生動的蝴蝶是涼的,小小的、冰冰的,硌在他掌心。
聞根驟然清醒,想要收回手。
也就是這時,阕開霁伸手蓋在他手上,用力壓下去。
手背是阕開霁的手,稍微動力聞根的手也跟着往下壓,感覺到蝴蝶翅膀不規則邊緣壓在自己手心,可他根本沒感覺到疼,隻感覺到手下阕開霁每一次脈搏跳動。
一下、兩下。
那麼有力的撞擊着他的指腹。
聞根的心跳也跟着這個速度越來越快,他口幹舌燥,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伸出舌頭舔了下唇。
阕開霁很快松了手,嘲笑他:“調節長度都不會嗎,系這麼松容易上下活動。”
小魚已經被蒸成死魚了。
聞根腦子亂亂的聽不懂,應:“啊……我不會。”
阕開霁:“……”
算了,不會就不會吧。
他撚起掉到自己胸前的鎖鍊,遞到聞根手裡:“換吧。”
聞根哆哆嗦嗦接過鍊子底下墜着的釘子,看阕開霁朝他伸出舌頭。
他渴得仿佛被曬了幾百年的死魚幹,現在看着濕漉漉閃着光的舌釘,再看同樣濕漉漉的、殷紅的舌頭,控制不住低下頭去。
他終于找到了水源。
=
舌釘還是很有存在感,聞根先吮着阕開霁的舌尖親了會兒,又去舔舌釘。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熟練很多,就這麼吮着舔着,把舌釘取下來了。要把舌釘刮到自己舌頭上拿出來時,阕開霁舌頭一卷,上面那顆圓形水晶球就找不到了。聞根沒辦法,隻能扶住阕開霁的肩膀一點點搜刮,舌尖探到最深才找到那顆小球。
他笨笨的吐出舌釘,放到床頭櫃上。
阕開霁已經伸出舌頭等他給帶新舌釘了。
但聞根看着殷紅舌頭上那顆孔,抿抿嘴,低頭又舔了一下。有點心疼的說:“要不不戴了吧?看上去很疼。”
阕開霁怔了下,似乎見識到新鮮事物的小孩子般,有些許不解,他沒太想明白,内心卻湧出幾分感動。
聞根有點不好意思的又親了下他的眼睛,開始看阕開霁的耳釘,手指有點笨拙的摸索耳釘後面的耳堵,想要把阕開霁現在的耳釘摘下來,把項圈上的釘子帶到耳朵上。
但阕開霁掰着他的下巴讓他看自己:“别看了。”
他飛快摘下耳釘,又拿起鎖鍊上帶着的釘子,告訴聞根:“耳釘杆粗1.2,舌釘杆粗1.6,這上面的釘子1.6,帶不到耳洞裡。”
聞根低頭看。
舌釘果然比耳釘粗一圈。
阕開霁壓根沒打算搞這麼個玩意出來帶耳朵上,沒想到聞根這麼窩囊,舌釘都摘下來了,也隻是舔一下說心疼,又要帶耳朵上。
那自己忍痛打的舌釘算什麼?
他把耳釘重新帶回去,把舌釘遞到聞根手裡:“抽屜裡有酒精棉片,記得做好消毒。”
聞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過舌釘,怎麼拿出酒精棉片給舌釘消毒,隻記得有那麼一瞬間酒精冷冽,但很快又被體溫和甜桃香蒸沒了。
他拿着舌釘,看阕開霁柔軟舌頭和上面格外紅的孔洞,聲音飄忽:“怎麼帶?”
按照給阕開霁摘舌釘的方式,他本能想把舌釘往自己嘴裡放。
阕開霁也沒說什麼,任由聞根把舌釘放到嘴裡,含着這顆舌釘又吻下來。
和剛剛圓形水晶的釘子不同,這顆舌釘上是不規則的蝴蝶。磕磕絆絆間不知道劃到了誰,舌尖開始嘗到淡淡鐵鏽的血腥味。
最後還是阕開霁自己吮過舌釘,在口腔裡轉了一圈打到舌釘孔裡。
聞根已經親得迷糊缺氧了,壓根沒意識到是阕開霁弄的,還在心裡暗自驕傲,上上下下舔着确定舌釘戴好了,這才又吮了下阕開霁的嘴唇,退出來。
阕開霁帶着舌釘,鎖鍊就挂在嘴角,甚至還沾着些許濕潤。
聞根臉熱,低頭去拿舌釘球球。
如法炮制把舌釘球球旋上去,舌釘就正式戴好了。
比聞根想象中的還要更漂亮。
他一開始沒想帶舌頭上,但現在看着脖子上黑色項圈、帶着濕潤的細細鍊條、還有隐在口腔裡,但是他清楚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舌釘,身體比内心誠實無數倍。
聞根伸手拉下鍊條。
鍊條牽動舌釘一起往下墜,殷紅柔軟的舌頭上,寶石藍的蝴蝶蹁跹欲飛。
可以親,可以把手指伸進去,還可以……
聞根幹咽了口,眼神完全已經虛了,俯身去吻那隻蝴蝶。牽着鍊條的手逐漸脫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完全松開了,阕開霁收回舌頭,問:“不放點别的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