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逃竄開始,宋泓有些後悔被人激将,非要和這群持劍持棍的偶人正面對抗,把自己弄一身傷不說,這時間也沒拖延很久。
鐘聲似看透他的心思,提醒道:“已過去三刻鐘,請考核者繼續堅持。”
完蛋,完蛋!宋泓已經因為重傷行動遲緩,光是在地上打滾逃竄都力不從心,更别提剩下的五刻鐘他該怎麼挺過去?
緊追不舍的偶人刺中了宋泓亂糟糟的馬尾,将那束緊的發帶劃開,宋泓瞳孔一縮,眼見着發帶被持劍偶人挑走,不知哪裡又湧上力氣,令他彈跳起來奮力捉住發帶——這是師尊新給他換的,發帶底色雪白,配合着他水藍色的短打,還繡了水色淡雅的雲紋,可不能被人搶了去。
卻不想那帶子極有韌勁,宋泓拉扯之間,被偶人整個帶了過去,一個高抛差點又要直面劍尖,宋泓急忙抖動手腕,令發帶纏繞住劍尖,他再一空翻,用發帶把長劍裹挾拽走,自己單足立在了旁邊持棍偶人的肩膀。
長劍到手,宋泓不敢耽誤,忙騎馬似的坐穩偶人肩頭,一手胡亂抓緊帶子,一手毫無章法地用劍接下四面襲來的劍招。
叮叮咣咣,兵刃相接濺出火花,宋泓被震得虎口發麻,胸膛和膝蓋止不住作痛。
氣息,氣息不能亂了。
好在宋泓記住了師尊的叮囑,維持着體内氣息運轉的平穩,等待氣息彙聚丹田到某個點,随後大喝一聲:
“破!”
此招一出,轟走了四面圍堵的偶人,宋泓自己也脫力無法持劍,被氣流轟飛到演武場邊緣。
他渾身散架,幾乎碎在了地上,而意想中的下一波攻擊并沒來到,他掙紮地看過去,木偶人們像得到了什麼指令,迅疾地聚攏在一起,身體部位“咔啦咔啦”地散開,長劍和長棍也嘩啦啦地落地。
伴随着鐘鳴的震顫,木偶人們也漸漸重新組裝完成,宋泓緊緊地掐着掌心裡的發帶,才沒讓自己看到那三頭六臂、如山一般高大的怪物時,瞬間昏死過去。
“已過去半個時辰,考核者請繼續堅持。”
*
楸吾到場時,在場邊圍觀的不止林铎和商翎,距離關卡最近的上空,懸浮着禦劍的元敬一,不過元敬一沒發覺他們,專注地與那困在關卡裡的小朋友作對。
“師叔,需要我過去把元道友請去會客的偏殿嗎?”商翎見他到來,遠遠地行禮。
楸吾掃了一眼凝神觀戰的林铎:“你小師叔怎麼說?”
小師叔林铎開了口:“敬一樂意看着就讓他看呗,反正他也進不去關卡裡。”
對待這些修仙世家的子女,林铎從來都容忍度極高。
楸吾哪怕有求于他,但也不慣着他:“阿翎,你去把那搗亂的趕走。”
“是。”商翎略略颔首,便如箭般閃身到元敬一旁邊,沒一會兒就把搗亂的往山上趕,壓根沒給元敬一機會近楸吾的身。
“二師兄,我倒沒想過你能這麼護短。”林铎别過臉來,似笑非笑。
楸吾隻凝神看着關卡内的場景:“師弟,有話不妨直說。”
“我在一旁觀察許久,這孩子不像是有徒手抓小領主的本事。”林铎把話挑明,“第一關過得勉強,第二關才過半便要爬不起來了。”
“當初,敬一練氣期時前來拜訪我宗,這兩關都過得極為潇灑,且毫發無傷。”
楸吾眼看着那三頭六臂的木偶,如山般向地上癱軟成小蟲的少年傾軋而下,神色不動:“哪怕隻是練氣期,元敬一也有學最基本的符咒和劍術。”
“而宋泓這孩子,我除了調息之外,什麼都沒教給他。”
“什麼?”伴随着林铎失态的驚愕,關卡内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陣浩蕩的塵土飛揚後,楸吾下意識掐訣,施救的術法凝于指尖。
而那身形單薄的少年卻不出他所料,端端地立在了木偶三頭中的一頭之上,頭發毛燥燥地炸了起來,手腕上系着的發帶随風飛揚。
楸吾不自覺抿出點兒笑意。
林铎卻煞有介事地托了下巴:“師兄,我忽然覺得,這孩子有些像那會兒沒開竅的你。”
楸吾面色冷了下來:“他不可能像我。”
他有最頂級的靈根,怎麼可能會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