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影子?你看到它是什麼樣的了?”雲萬渺立刻想到了昨晚試圖吞下她的白影,如果這些說得都是真的,那這白影就是被他帶出深山、帶到永安巷的。
原本還算态度良好的人,被問到這個問題卻突然不說話了,他似乎也想到了這一茬,本來拿走祭台上的古物就已經會被定罪了,拿走的古物又導緻了永安巷鬧鬼,這不是罪上加罪,他可不想把牢底坐穿,因此用沉默——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試圖遮掩一二。
冉晟因為這幾日都待在城外山間,對城内鬧鬼事件的原委并不清楚,但經年的工作閱曆使他對罪犯的狀态與行為一清二楚,說得好好的突然不說了,不是有隐藏實情就是有隐藏罪行,她雙臂抱胸厲聲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别以為不開口我們就沒法知道你就幹了什麼,現在我們在這聽你說是在給你機會減刑,不要不知好歹了。”
那人眼睛左右晃動,神情不安。
光是恐吓打不開他的嘴,于是石佳敏自然地配合冉晟往下說,“放心,律法是很公正的,不是你導緻的事情不會算在你頭上,若你是無心的,也可以為自己解釋一二。”
見那人神情松動卻依然猶豫,幾次張嘴支支吾吾,石佳敏幹脆把事情點破,為那人的言語開個口子,“永安巷的鬼影是嗎?”
“這跟我真沒關系!我什麼也沒幹,我怎麼會知道那東西還能自己跑出去?”他果然立刻張嘴為自己辯解,像是被貓踩了尾巴的耗子,就差從地上跳起來為自己伸冤了。
石佳敏繼續安撫他的情緒,“嗯嗯,我們知道的。放心,不是你做的事情不會算你頭上。我們隻是想知道,對于那個東西你還知道什麼?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可以将功補過。譬如,你剛剛說,那個東西會說話?我可以推斷它擁有生命、擁有自己的意識嗎?”
“它是,它是!它會和我溝通,一開始就是它叫我去找它,不然誰閑着沒事往深山野林裡鑽。後來把它帶回家,它也會跟我交流,可是它一會想要這樣,一會想要那樣,後來又自己跑出去,我真的後悔把它帶走了。”
男人低下了頭,看起來确實十分懊惱,至于這份懊惱中有多少是後悔自己擅自帶走“那個東西”,又有多少是因為遭遇如今被捕的窘境才産生,就不得而知了。
“你說是因為它在呼喚你,你才會把他帶下山?那你知道它下山的意圖嗎?”
“不,不知道。我隻是聽到了它的呼喚。”
“前天晚上,永安巷發生鬧鬼事件時,你在哪裡?”
“我就在家裡,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它會出去,它之前跟我說,它想出去,它要出去。但我拒絕了,我不敢,放出去的話肯定會被抓到的。果然,今天就被抓到了。”他把頭垂得更低,深深歎息,好似要把全身的氣息全部歎去。
石佳敏追問,“那你知道它為什麼要跑出去嗎?”
“我問過它,我不希望它出去,可是它非常堅持。但它說話總是翻來覆去就那兩句,它隻是一直說想要出去、想要出去。”
“昨晚你為什麼要上山?”
男人沉默片刻,又長歎一聲憋屈地回答,“我……沒想上山,我在家裡睡覺好好的,一睜眼就在這了。”
他頭垂得越來越低,從旁人的視線隻能看見頭頂,接連的盤問消耗了他的精神與毅力,使他看上去相當疲憊,跟被路人踩塌的野草沒什麼區别。
見狀,石佳敏知道差不多可以停止初步的問話了,向冉晟點了點頭,等扣押着人的兩個士兵把人帶到了一邊,她轉過身看向其他三人,收起了剛剛問訊時的沉着與銳利,略顯遺憾地攤了攤手,“真是可惜,雖然大緻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好似對現狀并沒有什麼幫助。”
冉晟對着她說,“多謝周小姐,這本應是我的工作内容,麻煩你了。”
“不必如此,我隻是順便問了一下,之後收押回城中應當還會對他進行進一步的審訊與定罪。”石佳敏又變成了那副對每個女人都帶笑的樣子,指尖點了點冉晟收回腰間的長鞭,略顯輕佻地笑了笑,“能一覽冉隊長剛剛的飒爽風姿,我就當已經收到回報了。”
可惜她此番輕佻的對象是一根筋的冉晟,這位護衛隊隊長在那雙手伸過來時動都沒動,沒有任何回避,聽完石佳敏的話還一本正經地說,“石小姐是也喜歡長鞭嗎?我府裡收着許多,不建議的話,可以來我府裡挑柄喜歡的走。”
雲萬渺笑了一聲,指着石佳敏那不禮貌的手,對着阿錦語重心長道,“看,看到了嗎?下次如果有人這麼對你,不用想一定是登徒子,先給兩拳試試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