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了?”南涔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着柳宴夏。她與柳宴夏身量相差不多,目光能夠輕易的與她糾纏在一起。
柳宴夏在對視中率先敗下陣來,她往後撤了一小步,情緒不明,“你不必自損心魂的,那禁魂咒對我而言……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異界來客的原因,那禁魂咒對她隻起了一半的作用,封禁了她在這世界的記憶,卻沒能完全困住她的魂魄。
那也正是她中咒後依舊能逃出來原因,隻可惜她對自己如何逃出來的忘記的一幹二淨。
“你對自己就這樣自信?可我做不到。”南涔追着一步粘了過去,在她唇上輕點一下,“在你以前總是上山來找我時,我就與你說過,别來招惹我,現在你後悔也沒用。”
柔軟一觸即離,柳宴夏愣了愣然後擡起左手遮住雙眼,克制住彎起嘴角,卻仍然溢出笑意,“誰說我後悔了。”
南涔溫柔地握住柳宴夏的左手将它取下,“萬輕寒是不是有問題?”
“還不能确定,但你們可以小心一些。”在獲得确鑿證據之前,柳宴夏也不願過多的去懷疑她那個一心向道的師姐。
“好。”南涔點了點了頭後撤一步,右手寒光一閃,喚出配劍,臉上神情一變瞬間成了那神秘莫測的劍仙,“那就開始吧。”
“咱們……一定得打嗎?”
“就算是對方知道,那也得把戲唱好了才行。”
南涔擡手揮劍,掐訣操控着自己的心魂。
柳宴夏一個閃身撤開,感受到腦海中的哨聲再次席卷而來,比上次還要猛烈許多,她忍住疼痛,遵從本能向着哨聲來源飛躍而去。
南涔在後面禦劍緊緊追随,可柳宴夏并沒有在預料中那樣直接抵達某處,反而一直在外繞圈,繞了許久直至天微微亮才進了青陽城。
一入青陽,她便失去了柳宴夏的身影。
自從柳宴夏任由自己識海沉淪,眼前就變作一片血霧朦胧,完全依靠着哨音指導辨别方位,直到進了青陽城的城主府。
難道這名邪修是在九州素來有俠義之稱的青陽城主洛菁?
哨聲是從眼前這面如鏡一般毫無波動的湖面之下傳上來的,柳宴夏握緊手縱身跳入了湖中,在遊了一會兒之後,她發現湖底還有一座法陣結界。
這結界對她毫無作用,她輕松走了進去,眼前的場景令她大為震驚。
雖然不能看清細節,但光從輪廓上她依稀可以辨别出狹長的通道兩側立滿了邪屍。
不知走了多久,柳宴夏才走過這屍海通道到了燃着火光的地方,她将自身所有微末表情藏好才走了進去。
走出洞内入眼便是一口巨大的血池祭壇,祭壇中央是一座由白骨搭就的九層塔,塔上綁着一名紫衫女子,從她身上傷口處流出的暗紅鮮血順着塔身落在血池中。
池邊立着一名墨綠色衣衫的女子,齊腰的長發被她用幾支銀钗利落的束起。
從這背影柳宴夏就已确定了她的身份——真是洛箐!
“藏了六年,真是讓我好找,當時是我大意了。”
洛箐轉過身慢慢一步步走近柳宴夏,平時莊嚴肅穆的神情,此刻看上去有些邪魅。
柳宴夏記得她向來不重妝容,但如今她的嘴唇卻如嗜血鬼魅一般鮮紅一片。
“她還給你換了一件新衣服,哦?還是赤焱蠶絲的料子?那可是水火不侵啊……”
洛箐擡手指尖從柳宴夏的衣物上撫過,一路向下直至腰帶前勾起她腰間的鈴铛,“南涔的清心鈴,可惜這些用在你身上都浪費了!”
她用力将清心鈴扯落握于掌心,稍稍用力,它便碎成了幾瓣。她将碎片置于掌心托起到柳宴夏的眼前,見她沒什麼反應,才頗為滿意地将手中碎片丢到一旁。
“很好,新牙也長出來了。”洛箐掐着柳宴夏的臉頰檢查了一下她的獠牙,接着拍了拍柳宴夏的衣服,沖着一旁的血池擡了擡下颚,“進去吧,本城主這回可給你尋到了大補之物。”
柳宴夏咬牙順從地踏入血池中的慢慢盤腿坐了下去,濃稠的血液瞬間覆滿了她全身時仿佛有了生命,拼命的往她體内鑽去,一瞬間全身如同刀斧加身。
她隻能在心底默數着這變态什麼時候能離去。
洛箐立在一邊靜靜看了許久,終于覺得有些無聊了,才轉身離去。
盡管人已經離去,柳宴夏還是繼續靜坐了一會兒才從血池中翻身上岸,盡管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但幾乎用去了她全身力氣。
她撐着地面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清心鈴碎片旁将它們一一拾起攏在掌心中。
她想,這個用在她身上才不浪費!
“喂…柳宴夏!别抱着那堆東西暗自傷神了,快來救一下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