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賣水果的攤子,梁昭挑了些讓哩哩帶回去。
“今天太晚了,我也還要回醫院看看我媽,就不上你家了,代我向你媽媽問好。”
哩哩雙手拎滿水果,“行,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傳達到。得了得了,回去吧,你一個人坐車要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說一聲。”
“嗯。”
梁昭打車回二附院。
八點之後住院部就不讓訪客進了,她是陪護的家屬,辦入院時錄了人臉,在閘機口刷一下就能進。
以前聽人說吃火龍果、香蕉和橙子有利于傷口恢複,所以她也買了點帶回來給梁媽。
“我媽睡了?”她輕手輕腳推開門進來,将水果放到桌上。
護工阿姐坐在旁邊守着,陪護床也拿過來了,她晚上要在這守夜。
“九點鐘才睡下。”阿姐起身給她讓位置。
“我看看就走了,明天七點再過來,剛買了點水果,你随便吃,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住在醫院斜對面的酒店。”
她仔細交代了一番才離開。
太晚了她就沒有過去打擾阿喜和七嬸,直接進了自己房間,丢下手提袋就到浴室給自己洗了個熱水澡,将身上的汗味煙味亂七八糟的味都洗掉。
洗完澡出來已經将近一點鐘,微信還一堆未讀消息。
褚絮就跟瘋了一樣找她,律師也在聯系她,問她接下去想怎麼做。
褚絮挪用公款的事她還沒有跟律師說,如非必要她也不想走到訴訟這一步,褚絮出了事對她和孩子都不好,她是希望‘好聚好散’的,就看褚絮識不識趣了。
忙了一整天,她實在不想再跟褚絮扯皮,就選擇繼續無視。
将空調溫度再打低,房間涼飕飕跟過冬似的,她裹着浴袍躺進被窩。
手指順着聊天列表往下劃,就看到同樣被她忽略了兩三天的網友也給原身發了多條消息。
非親非故,面都沒見過,連名字都不知道,還明知道原身結婚有孩子的前提下還這麼關心,如果不是看到原身跟對方的聊天内容都很健康,她都要懷疑對方想當小三了。
對方也不隻是回應原身的話,也說自己的,但翻來覆去炒舊飯說也都是失戀那點事。
她就納了悶,這姐妹跟前任分手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點解到現在還忘不掉。
關系存續期間出軌還無縫連接,換做是她,四秒鐘就能把對方抛到腦後。
她又不是原身,既不會在褚絮面前扮演賢妻良母,也不會當失戀群體的知心姐姐。
确實也是這幾天煩心得很,看到這種戀愛腦就更不爽,嘴癢想罵。
于是在看完對方又一次為前任深夜流淚痛苦失眠的可歌可泣的小作文之後,她就回了四個字——
“沒苦硬吃。”
這個時間點她以為對方已經睡了,沒想到是個夜貓子,專門守着她消息似的,立馬就回。
“哈哈哈,一語驚醒夢中人,你說的對,我确實是沒苦硬吃,但沒辦法啊,認識十年,在一起六年,我的青春裡都是她,真的很難割舍,如果時間能倒流,我甯願永遠都沒有認識過她。”
梁昭煩躁的直撓頭,想穿過屏幕掐住對方脖子大喊:清醒一點!這個世界離了誰都會轉!
“我看你是有那個大病。”她真的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再難聽就不禮貌了。
正常人看到這樣的回複多少會生氣,對方卻沒有,還是哈哈大笑。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有病。你說怎麼辦,要不你罵醒我吧。”
送上門找罵可不多見,但梁昭不想接這個活。
“我沒這義務,你要實在不行就找個高點的樓站上去,給自己拍幾段要跳下去的視頻,哭得越慘越好,立馬發抖音,上熱門就接着直播帶貨,賺大錢成富婆,走上人生巅峰,保證你的白月光立馬回頭。”
她其實很想說你倆天造地設一對,别再分開了,就這樣過吧。
唔隻那句話又戳中對方笑點——
“哈哈哈,她不是我白月光,而且這樣做好丢人啊,我不要。”
這樣就覺得丢人了,戀愛腦的時候怎麼沒覺得丢人。
梁昭鄙夷的翻了個白眼。
“那不然你去夜店點三四個胸大腰細屁股翹的大美女,春宵一刻,第二天都記不起來你白月光是誰,忘得一幹二淨。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還是一棵歪脖子樹。”
她越說越難聽,越說越沒有耐心,跟原身之前安慰對方的知心姐姐形象嚴重不符,這種見血的話原身壓根不可能說。
她才懶得深想對方看了是什麼感受,就是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網友,不值得占用她一丁點腦容量。
“哈哈哈哈……”對方還是笑,像個傻嘿。
梁昭眼皮子打架困得要死,沒理。
她在手機自帶的電台軟件搜了道德經,将音量調到早已習慣的大小,就把手機往邊上一丢,夢周公去了。
梁昭不知道互聯網的另一頭,陳蕪窩在沙發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點低,平時生活中又沒人敢跟她開玩笑逗樂子,過去三十四年的人生除了工作就沒别的,跟梁昭聊天也純粹是出于無聊,想找個陌生人随便說說心裡話,之前也沒覺得怎樣,這兩天突然發現梁昭說話挺有趣的,能讓她開心。
“行,我回頭去夜店點幾個。”
沒等來回複,對方應該是睡了,國内這個點是深夜。
酒店的窗簾密不透光,第二天梁昭醒來時都不知道外面是天黑還是天亮。
她擁着被子醒神。
電台的道德經還在循環播放,很催眠,她直挺挺躺回去又睡了一會。
快七點時她才急匆匆洗漱從酒店出來,又在路邊的早餐店打包了粿條。
這是本地一種小吃,也是用米漿做出來的,但跟米粉又不一樣。
她要了兩碗,一碗牛肉的,一碗鮮肉豬雜的。
趕着點來到醫院,護工阿姐已經扶梁媽去上過廁所,也幫忙簡單梳洗過了。
“媽,好點了嗎?”東西還沒放下,梁昭先關心梁媽的傷。
梁媽的右腿被燒火棍打了,有點骨裂,還有頭上的傷,是被抓着頭往竈磚上撞造成的,昨天檢查時醫生說顱内有少量積血,先住院觀察幾天,用幾天藥,如果淤血不能自己吸收的話就得考慮手術了。
剛才護工阿姐說昨晚上梁媽醒了幾次,覺得頭暈,還吐了。
梁昭很擔心。
梁媽靠在床頭,臉色有些白,但精神看着還行。
“好點了,就是頭還暈。”
梁昭打了開水回來,吹涼了給梁媽喝了點。
“有唔有胃口?唔有就放一會再吃。”她另拿了個幹淨的小碗倒出半碗粿條湯。
喝了水梁媽覺得好了點,能吃下東西,飯後吃了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查房的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讓梁昭别太擔心。
白天梁昭都在醫院沒離開,就中午出去買了個飯,傍晚哩哩和她阿媽過來看梁媽,聊了半個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