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動作很麻利,全程無話。
空氣中隻有三人清淺的呼吸聲,辭文君抓着她的手,抓的很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關注着她的微表情。
其實在看見辭文君的那一刻,楚渝并不驚訝,甚至平靜的心生一抹竊喜。
醫生很快處理好了,叮囑了楚渝幾步,就拎着醫藥箱,很有眼力見的退下去。
楚渝靠在床頭,衣領敞開,裸露出大量雪白的肌膚。
颀長白皙的脖子敷上藥,做了簡單的包紮。
從辭文君的角度看去,怎麼都有些病恹恹的。
辭文君自然心疼的不行,醫生剛走,她就撲上去。
眼眶裡噙着的淚很快滴下。
“不許哭。”
楚渝嚴厲道,看上去有些兇巴巴的。
但對辭文君很有用,她果然止住了眼淚。
她不敢對她做什麼大動作,可又不甘心隻能這麼膚淺的觸碰。
這一刻,她忘了楚渝給她下的禁令,忘記了之前的擔憂。
“疼不疼。”
她埋在楚渝懷裡,抱的緊緊的,聲音在心口發出震動,一路直傳大腦皮層,後背無端發麻。
心軟。
“不疼。”
楚渝軟和了語氣。
她隻是不喜歡看辭文君哭。
“騙人,你都流血了,那麼多道口子。”怎麼可能會不疼。
辭文君不信,楚渝的嘴最會騙人。
無奈,楚渝勾了勾嘴角。
“真的,就是現在有點像被螞蟻咬的一樣,但是也沒有那麼疼。”
辭文君癟了癟嘴,還是不開心。
她抱緊楚渝纖細的腰肢,撒嬌般的哼哼兩聲。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從前。
反應過來辭文君熟練到有些過分的動作,楚渝的身體微不可尋的僵硬的一瞬。
現在,辭文君的腦子亂亂的,全憑一個氣吊着,跟上柴新玉來見到楚渝。
誰曾想幾個月不見,一見面楚渝就挂彩了。
見她脖子一片紅的那一刹,她腿都軟了。
她甚至有在想要不要報警,要不要打救護車。
惶恐,無助席卷全身,裹挾着她的理智。
現在冷靜下來,又有太多疑問想問出口。
比如。
你怎麼會受的傷。
傷口在脖子,瞧着是利刃割的,可是她的晚了,沒能看見當時的場景,水果刀也早就被唐迪受了下去。
比如。
進來時,她按着的那個女人是誰,和你是什麼關系,是她傷的你嗎?
比如。
她是怎麼和柴新玉認識的。
比如……
很多很多疑問在嘴裡打着轉,想問出口,可是又說不出。
唯恐一張嘴,就打破了此刻的甯靜。
她有意維持此刻靜谧平和的氛圍,她知道此刻來之不易。
但是,她不想,可不意味着楚渝不會張口。
“這場聚會有很多名流,你要陪着我在這裡浪費時間嗎?”
她看得透她心中的小九九,說不動容是假的。
她喜歡她,就注定會被她牽動。
被辭文君關心,很爽。
被辭文君在乎,很爽。
辭文君的眼裡隻有她,很爽。
可是,正因如此,她才覺得不安。
辭文君的呼吸瞬間輕了,看向低埋着她,不說話,不動作。
像是一個鬧别扭的孩子。
就在楚渝以為,她準備沉默的反抗時,她聽見辭文君低聲開口說。
“不去,你最重要,你這樣,我怎麼放心去。”
楚渝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一顆名為辭文君的子彈狙中,貫穿,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狂風呼嘯而過,留下一片狼藉。
過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輕吐了一個字。
“蠢。”
像是在說她,又是在說自己。
“對!我是蠢,我是你的蠢狗,你是第一天知道嗎?”
辭文君攥緊楚渝身下的被子,也不知是觸動了她的哪根神經,低聲啜泣。
說完後的一秒,辭文君後悔了。
腦後的一根筋悄悄繃緊。
楚渝閉上眼。
默默的又豎起身上的尖刺,冷哼一聲。
“我可做不了辭總的主子。”
果不其然,辭文君一哽,說不出話,不敢為自己辯解什麼,隻敢用自己的腦袋蹭蹭她的懷裡。
這時候,倒真有點像讨好人的傻狗了。
楚渝打了針,藥效很快起作用,意識開始昏沉。
可偏偏脖子上的藥膏開始發力,感官變得無比敏銳,細細密密的癢伴着麻,折磨人。
好久,都沒等到楚渝的下一句,辭文君見狀,有些心虛的擡起頭,入眼就是她緊皺着眉,神色痛苦的模樣。
辭文君當即心疼壞了,懊惱自己怎麼就忘了楚渝現在還是一個傷患。
她小心的從楚渝身上起來。
被壓了怎麼就,肯定很難受。
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楚渝無意識的松了會兒眉頭。
可是治标不治本,脖頸的處的刺痛還在纏着她。
辭文君湊近,如白玉一般的脖子纏上分不清誰更白的白紗布,上面傳來古怪苦澀的藥味兒。
聞得辭文君直皺眉。
可偏偏因為對象是楚渝,她總覺得這味道裡還帶着一股獨屬于楚渝的冷香。
想起家裡已經快被自己盤的包漿的衣服,辭文君的臉頰不由染上一層可疑的绯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