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迪戈裡:“好的,現在比賽繼續,拉文克勞的貝爾比率先搶到了鬼飛球——哎呀,他直接頂翻了撲上來搶球的史密斯,看起來火氣很旺——”
“……”
魁地奇球場上的熱鬧并沒有感染霍格沃茲的每一個角落,此時在一個隐秘的小塔樓裡,鄧布利多專注地看着眼前的準入之書,沒有被窗外學生們的歡笑所打擾。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米勒娃·麥格走進了屋中,帶着意料之中的神色說,“果然是你,阿不思,我看到塔樓的門沒鎖。”
“啊,米勒娃,真高興在這見到你,你怎麼沒去看球賽?”鄧布利多關心地問,邊問邊揮動魔杖在準入之書上輕點,讓書頁上“斯蒂芬·埃弗裡”的名字發出了隐隐的紅光。麥格掃了一眼這個名字,“我剛給我們院的佩德魯補完變形學。你已經在處理退學的埃弗裡了嗎,阿不思?”
“是的,從此以後,霍格沃茲的大門不會再向埃弗裡敞開——這是我作為校長的權力,也是我失職的結果,”鄧布利多略顯沉重地歎了口氣,目光投向了窗外的群山,也投向了正在球場上空來回穿梭的學生們,“幾千年以來,霍格沃茲很少開除學生,我本應感到遺憾。然而現在我的擔憂遠超遺憾——小埃弗裡的計劃恐怕隻是一個開始,戰火已經燒進了霍格沃茲。”
“恐怕我不會為了一個折磨我學生的人感到遺憾,反而慶幸魔法部偶爾也能做點好事,”麥格教授走到鄧布利多身後,毫不猶豫地說,“在我看來,就連這次的事件中,魔法部的人也稱不上稱職——他們居然任由學生們以身犯險、揭露罪惡,而自己坐享其成——”
“如果你讓這些學生乖乖服從成年人的安排、躲在我們的庇護之下,他們反而會不願意的,”鄧布利多微笑着搖了搖頭,對這幫半大少年們的心态了如指掌,“這就是青春啊,冒險是年輕人獨有的浪漫——而教師的職責如此重大,我們不僅要保護學生們的安全,也要保護他們對抗不公平的熱忱與勇氣。米勒娃,你怎麼看這次帶頭檢舉埃弗裡的兩個學生?”
“布萊克和克拉布嗎?”麥格微微皺起了眉頭,好像一想起他們就會感到頭疼一樣,但臉上的表情并不厭惡,簡直還有點欣賞,“布萊克是個很不好管的學生。他明明天賦出衆,卻不守規矩、恃才傲物,成天和波特一起惹麻煩。不過他被布萊克家族灌輸了十幾年純血觀念,居然能長出正确的善惡觀,确實了不起。至于克拉布……我對他不夠了解,隻是偶爾聽波莫娜說過,似乎是個品學兼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直和布萊克厮混——”
“你也發現了?”聽到麥格這麼說,鄧布利多忍不住挑起眉毛,有點意味深長地笑了。雖然此刻他站在遠離球場的小塔樓裡,卻一點沒耽誤他心分二用地聽着學生們在球場上制造的喧嚣——有解說員興奮的大喊大叫,也有那支由布萊克領唱、用來贊頌(或者惡搞?)克拉布的歌謠。它們經由擴音咒傳遍了整個校園,讓麥格教授聽得直皺眉頭,卻讓鄧布利多露出了微微惆怅與懷念的微笑。“青春啊……”他悠長地歎息了一聲,感慨道,“兩個年輕人結下影響一生的緣分,往往隻需要一瞬間。”
“……你說他們有緣?”麥格教授帶着不解的神情問道。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她,“隻是我的一些感覺罷了——如果在今天說破,大概不太合适。”他和藹地笑了笑,并不想多談這件事,仿佛剛才一瞬間的懷念隻是一種錯覺,“人是很複雜多變的,米勒娃,我們對于學生的判斷很難準确無誤——你大概不知道吧,在你和波莫娜眼裡一直很安分的艾德蒙·克拉布先生,在一年級的時候企圖撬開這座小塔樓的門鎖。”
“……我确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麥格教授果然疑惑地問道。
“為了親眼看一看這本準入之書,看一看自己到底哪一年出現過魔力暴動,确認自己不是混進霍格沃茲的啞炮——起碼他是這麼對我說的①,”鄧布利多回憶着說,用手指輕輕撫摸着準入之書的書頁,“說實話我很吃驚,很少有學生在入學前幾乎沒有魔力暴動。但他小小年紀就差點破解了反開鎖咒,足以證明他是個合格的巫師——隻是缺少一些常識。他竟然認為隻要背住了書本上的知識,就連啞炮也能施展魔法,就像快速念咒函授課程宣稱的那樣——”
“那是騙人的,沒有任何課程能讓真正的啞炮使用魔法。”麥格教授糾正道。
“是啊。就算是艾德蒙那樣的模範學生,小時候也會胡思亂想,也會把幾句騙人的廣告詞當真。挺有趣的,是不是?教師們的一生,就是親眼看着一個個孩子長大成人,”鄧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笑眯眯地說,眉宇間卻仿佛沉積着一塊化不開的陰影,“那天我讓他回去之後,自己去查看了他被準入之書記下的日子,其實比他的大多數同齡人都要早,就在他五歲生日當天——”
“……什麼?”麥格教授明顯愣了一下。
“你确定嗎,阿不思?也是在他五歲生日那天?”麥格有些急迫甚至凝重地問,剛剛舒展開的眉毛徹底打成了結,“可是波莫娜告訴過我,艾德蒙·克拉布這個學生很可憐——他從來不過生日,因為他的父母就死在他五歲生日那天——”
“——沒錯,據說死于一場煤氣爆炸,”鄧布利多點點頭肯定了她的說法,輕聲補充道,“你也覺得太巧了吧?一切都恰好發生在同一天——艾德蒙的生日、他父母的祭日、以及他覺醒魔力的日子。所以我特意找到了那場爆炸的記錄照片,現場非常慘烈,大火幾乎燒毀了一切,确實很像麻瓜們所說的煤氣爆炸。但也可以說像某些黑魔法造成的破壞,比如說——
“厲火。”
“……”
一陣涼飕飕的風從窗子裡溜了進來,準入之書刷刷地翻動着,自動停在了寫有艾德蒙·克拉布名字的一頁。好巧不巧的,這時的魁地奇球場上也響起了艾德蒙的名字,似乎是他傳出了一個精彩的好球,引得全場掌聲雷動……
麥格教授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說,“我不相信,阿不思,我明白你在暗示什麼。但厲火?”她充滿懷疑地反問着,揚起的眉毛幾乎要飛出鬓角,“隻有一個巫師心懷着燒毀一切的強烈惡念,才能召喚出厲火。——就算艾德蒙·克拉布是在那天被記入了準入之書、就算那棟房子裡理論上隻有他一個巫師,但他當時剛滿五歲啊!以我這些年親眼看到的情況來說,他絕不是那種天生的惡魔,更不會點起那把惡魔之火,親手毀滅自己的父母——”
“我也絕對沒想給他判罪,米勒娃,”鄧布利多溫和地說,“我隻是不得不回想起一件事——在克拉布家族沒落之前,确實以擅長黑魔法而聞名。尤其是厲火咒,簡直像他們的天賦本領一樣代代相傳。那是個充滿秘密的家族——”
麥格:“就算如此——”
“因為如此,所以我們不能忽視克拉布家族可能存在的問題,盡管那不是艾德蒙的錯。——我甚至懷疑,不僅像艾德蒙這種流落在外的孩子,就連現在的克拉布家主也不清楚他們家所有的秘密,畢竟他的父親有智力障礙,在當年代替艾德蒙的啞炮祖父成為了家主之後,讓很多傳承都斷絕了,”鄧布利多有些疲憊地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那雙銳利的藍眼睛鄭重地望着麥格教授,“多幫我留意那孩子,好嗎,米勒娃?我有種預感,他最近會經常往格蘭芬多學院跑。我們不能再讓另一起悲劇發生了——”
長時間的沉默。窗外傳來解說員興緻高昂的聲音,“嘿,看來今日拉文克勞隊運氣欠佳,找球手戈德斯坦竟然被自家的遊走球擊中了,錯失了抓住金色飛賊的機會!目前場上比分150:80,赫奇帕奇隊持續領先——哎呀,這是怎麼回事?戴維斯和貝爾比吵起來了?難道就沒有人去看看摔在地上的戈德斯坦?……”
霍琦夫人憤怒地吹響了暫停哨。所有球員紛紛從天空中降落下來,緊接着,一道穿着黃色球服的身影快步走向了拉文克勞的領地,扶起了鼻青臉腫、頭暈目眩的戈德斯坦——正是艾德蒙·克拉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