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密閉房間突然呈現一片光明。
瑟縮在角落因疼痛而大汗淋漓的紀雲峥虛弱地睜開一雙鳳眼,紫色眼瞳一直恍惚了五秒才開始重新定焦。
“哒、哒、哒、”
越來越逼近的腳步一下又一下直撞進紀雲峥的心裡,他定睛一瞧,就見曾經的護衛如今的龍鱗少主顧麟川正端着一箱藥劑朝他走來。
紅色、藍色、綠色、褐色……
也不知這次又是些什麼藥效?
紀雲峥對此側頭抿唇,無聲表達着他的态度。
腳步聲于他跟前停止,黝黑的影子徹底将他給困住。
顧麟川饒有興趣地低眉,高傲地審視着這個曾經高不可攀的皇子。
蓬松如天使般的金發如今全都濕漉漉地扒在這張慘白而精緻的臉上,細白的脖頸被他挂上的抑制精神體項圈像牲口一樣牢牢鎖住,得體又精貴的衣裳眼下正因大汗一場而緊緊吸附在那精瘦的身軀……
明明狼狽不堪,怎又惹人憐愛。
顧麟川金瞳晃動,随即半跪着蹲下,将裝滿藥劑的箱子放置一側,隻手掐住那有些掉肉的下巴,使了點勁才将人面向自己。
他憐愛道:“殿下,我今日可又給你帶來了些好東西,待會兒你全都試完怎樣?”
紀雲峥聞言隻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曾經眼波流轉的鳳眸如下也無波無瀾。
他沒有回話,原本瑟縮的身子也在顧麟川面前努力的舒展着。
顧麟川輕笑,似早已習慣,自顧自動手拿取一旁箱子裡的綠色藥劑,邊拔開注射器的蓋子,邊向紀雲峥介紹道:“殿下,這支藥劑還未被取名,是新研制出來的,你給我試試它的藥效好不好?”
紀雲峥雖不說話,但瞳仁肉眼可見的緊縮。
顧麟川就愛看他這副模樣,另一隻手頗為憐愛的拂上他的臉頰,溫柔綿笑。
但下一刹那,觀音變蛇蠍。
“嗯——”
針頭紮進脖頸動脈時,紀雲峥沒忍住悶哼一聲。
他不想再看顧麟川這副風發得意的模樣,連忙緊閉雙眼,清晰地感知着有液體正随着注射器地推動被注射進他的血液。
“呼——”
僅有兩個人的牢籠此時安靜的隻剩下彼此之間的喘息聲。
紀雲峥攥拳默默等待着,如之前的試藥進程一般,藥效先不會立即給人苦楚,他懂隻有在無盡的恐慌下藥效才猛地開始運作的滋味。
他當然撐不住,但顧麟川戲谑的聲音更令他頭皮發麻。
紀雲峥這次冥想,待會兒不管多麼痛苦,他也一定要忍住,再不叫顧麟川看他的笑話。
可一秒、一分、十分……許久過去了,怎地那疼痛還沒有來?
紀雲峥心頭閃過一絲疑惑,他就好比那個正置身于賭桌前的賭徒,既期待荷官的開牌,又害怕荷官真的開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紀雲峥終于再一次墜入到名為恐慌的無盡深淵。
睫羽微微顫抖,他想,是顧麟川赢了。
但哪知再次睜眼,顧麟川卻已消失不見,就連這房間也回歸到之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可……
紀雲峥隻覺得心頭霎時被蒙上一片荒蕪,他怎麼還能聽得到有人在喘息呢?
不止是他,他跟前等待着他如往常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嘶聲痛喊的顧麟川也心口一涼。
顧麟川皺眉,以防紀雲峥是僞裝,還特地伸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
蓦然心底一沉。
原本無波無瀾又怎樣?總比現在直接黯然失色的要好。
他沒想這樣的。
顧麟川側頭盯着那已經空了的注射器,冷不丁站起身抱着紀雲峥就往外跑。他要去找那個研究藥劑的藥師,他要去質問他到底是往哪方面研究制作出來的這個藥劑,他更要去叫他拿出解藥。
“哒哒哒”
迫切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鑽進紀雲峥的耳朵,他忍不住開口:“這次的藥劑不錯,一點也不帶疼。”
“顧麟川,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不會是想着要救我吧?”
奔跑的腳步聲截止。
紀雲峥又道:“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會殺了你的。”
說時遲那時快,顧麟川根本來不及反應,紀雲峥就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拳砸向顧麟川對他毫不設防的胸口,後又如野獸般發狠似的張開獠牙咬向他的脖頸。
一發擊中,如同毒蛇,就再不會松口。
“呃——”
但……卻隻是悶哼。
紀雲峥齒尖終于刺破皮膚帶來的血腥也拯救不了他的失敗。
顧麟川沒有聲音傳來,紀雲峥卻已自己松口。
他終于明白經過這幾日的折磨,他的全力一擊在顧麟川面前就如同是小貓撓癢的事實,他再也不是曾經的他了。
“哒”
有腳步聲在對面停止。
紀雲峥苦笑,眼睛看不見,耳朵總是要靈敏些。
“放開他。”路時琛用冰冷的聲音喊道。
W6765号星球沒有“月亮”,夜晚就隻剩下頭頂的一片繁星。
突然。
“轟!!!”
巨大的爆破聲響徹今夜。
一前一後兩輛機甲率先應聲破門而出,随即就是跟在機甲身後“突突突”掃射的變裝機甲車。
才剛剛行至疑似龍鱗大本營的妘澄同路時笙二人相視而對,想到什麼,路時笙眼眸一沉,立即操作着他的機甲朝聲源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