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過你得在這周末就做好。”

“成交——你要什麼顔色？”

“拉文克勞院旗的藍色。”

西弗勒斯果然在這周末就做好了染發魔藥，他把那個藍色的小瓶子遞給了阿萊西亞，說：“把它倒在水裡，頭發在裡面泡個五分鐘就行了。”

“多謝！”阿萊西亞把錢遞給西弗勒斯。她懷疑西弗勒斯在自己頭上做了實驗，隻不過成功後又把頭發染了回來。一頭藍發的西弗勒斯……想到這裡，她不禁大笑起來。

“奇怪的人……”西弗勒斯皺眉抿嘴，搖搖頭走了。

第二天阿萊西亞的頭發已經和她的眼睛一個顔色了，她把頭發散開，讓它像海浪一樣流動到自己的背。過往的人紛紛打量着她，有的人在竊笑，有的人在皺眉，除了潘多拉，沒有人對她的頭發表示贊賞和喜歡，就連莉莉也隻能做到接受：“挺好的，你喜歡就好。”

到了三年級，阿萊西亞成了全校的名人。幾乎全校都在傳閱她改編的《基督山伯爵》、《無人生還》和《簡·愛》，人們對她的一頭藍發也不這麼反感了，因為當拉文克勞獲得學院杯時，他們發現這頭藍發和那些飄動的旗幟很相配。

但三年級她在魔藥課上徹底跟不走了，有時周末都不能去霍格莫德。盡管莉莉時常抽出時間來給她補課，她的成績依舊提升不多。阿萊西亞在剛開學時，待在二樓桃金娘的盥洗室裡做魔藥實驗的時間，要比她待在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時間還要長。

“為什麼她要你幫她補習？她自己多練習幾遍，拿到E根本沒問題。”西弗勒斯問莉莉，語氣帶着不滿。

“因為E不是西亞的目标，她很要強，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一科不是O。”莉莉說。

“可她憑什麼占用你這麼多時間？”

“就憑我和她是朋友，更何況，她在魔咒課和變形課上沒少幫我。”莉莉語氣堅定地說。

西弗勒斯托着下巴，想到了一個方法。

“阿萊西亞，試試這個。”一次魔藥課前，西弗勒斯塞給阿萊西亞一本書。這是西弗勒斯自己的教材，很老舊了，不知道經過了幾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字，幾乎遮住了本來的字——不，這些加上去的字是故意把原來的字蓋住的。阿萊西亞根據上面的字進行操作，很方便地把魔藥成品做了出來，外觀和效果與教材描述的一模一樣。斯拉格霍恩教授破天荒地誇獎了她。

“怎麼樣，還好用吧。”課後，西弗勒斯一臉神氣地說。

“真厲害，這是你自己做的？”阿萊西亞贊歎道。

西弗勒斯點點頭，接着說：“總不能讓莉莉每天都花這麼多時間幫你吧。以後每一節課的改進步驟我都會寫給你，保證你每次都能做得又快又好，但是——”他意味深長地看着阿萊西亞。

“5加隆，如何？每一種魔藥。”

“我要10加隆。這些東西又不是一次性品，你的owls考試和newts考試都用着。”西弗勒斯說。

“成交。”阿萊西亞笑盈盈地說。

“不過你不能把這個給别人看，除了莉莉。我不希望那些蠢貨都能做到良好。”西弗勒斯提醒道。

此後西弗勒斯與她的關系親近了許多，因為他的幫助，她和莉莉有了時間去霍格莫德過周末，西弗勒斯也有錢可以去那裡消費。

四年級時，西弗勒斯才真正覺得她有意思。她當時談了個男朋友，是比他們高一個年級的拉文克勞級長，同時也是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找球手，在與格蘭芬多的比賽中，他被格蘭芬多的追球手詹姆·波特擊中了，摔倒在地上。她男朋友在賽後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為了開導他，阿萊西亞在晚餐時不停地撓頭發，把一頭藍發弄得亂糟糟的，用魔法模拟着詹姆的聲音：“哦！是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都是靠天賦。”這副中二的樣子果然把她男朋友逗得哈哈大笑，他還把這個變聲咒語學了去，不時用來嘲笑詹姆。

“西亞這件事情确實做得有點過分……這不就是輸不起嗎？”莉莉抱怨道。

“我覺得這件事有趣極了——她模仿得真像，不是嗎？”西弗勒斯又想起她模仿詹姆的蠢樣子，譏諷地笑着。

四年級的學生在魔咒課和變形課上的差距逐漸拉大，阿萊西亞在這兩門課上的天賦真正凸顯出來。她是年級裡少數能在課堂上完成任務的學生，往往還是掌握得最快的那個。弗立維教授把一面三省魔鏡送給她做獎勵，據說這面鏡子能夠發現使用者的缺點，同時給出相應的建議。這還是弗立維教授二十年來第一次送給學生禮物，此後幾乎所有學生在她面前都變成了笨蛋。

課堂上的知識已經不能滿足她了，她常常待在圖書館，翻閱那些魔咒書。

“嘿，西弗勒斯！”她在禁書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發身影，問候道，“你怎麼在這？”

“找書。”西弗勒斯頭也沒偏一下。

“你在找禁書？”

“斯拉格霍恩教飛行課。”他說她多管閑事。

“誰讓你和我搶這裡的空氣呢？”阿萊西亞怼了他一句，但兩眼放着光，“我早就想來這邊看看了，但是弗立維教授不給我批條子，說我年紀太小，讓我把普通區的書都看完後再看這些——我真羨慕你。”西弗勒斯嘴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笑。

她後來從莉莉的口中得知，西弗勒斯近來一直熱衷于研究黑魔法，常常在圖書館的禁書區待到深夜。

“拜托莉莉，沒必要這麼生氣，他就是對黑魔法好奇而已，又沒有用黑魔法害人，這不是什麼大事。”

“西亞，這是黑魔法，是黑巫師才會研究的東西！他現在沒有用黑魔法害人，可是我擔心他會走到那一步……我得想辦法制止他。”莉莉擔憂地說。

“要不是我還沒把那些書看完，我早去研究黑魔法了，但我不會走到黑巫師的那一步。莉莉，你不明白這種探究未知、高深魔法的快樂。”

“我和你說不通，你和西弗的研究是兩回事。”

“這是一回事。”

莉莉的擔心并無道理，盡管從沒有人發現過西弗勒斯用黑魔法幹壞事，但他和一個斯萊特林的小團體越走越近，五年級時甚至成了核心人員。而那個小團體，經常用黑魔法欺淩其他同學，光是被阿萊西亞撞見并阻止的，就不下五次，不過阿萊西亞并沒有因此對他徹底失望，直到五年級的那個平安夜。

那個小團體中有一個叫埃弗裡的男生，在走廊上偶遇了阿萊西亞，西弗勒斯站在他旁邊，卻對他侮辱性的威脅置若罔聞：“泥巴種，你記得小心點，别讓我逮到機會。”

“放心，我不會讓你逮到逃跑的機會。”阿萊西亞輕蔑地說，憎恨地瞪了西弗勒斯一眼，走開了。她以為她和西弗勒斯是朋友，至少她把他當成了朋友，于是她越想越生氣，把原本打算送給西弗勒斯當聖誕節禮物的一套恒溫儲物瓶收了起來，但她仍覺得不解氣。出于嘲弄的目的，她給西弗勒斯準備了一樣新的聖誕節禮物——一瓶波特家生産的洗發水。此後，他們連招呼都不打了。

這份惱怒和埋怨在半年後轉化為了厭惡。那是他們owls考試結束的那天，她在黑湖邊看到了詹姆等四人和西弗勒斯的沖突。她沒有第一時間前去阻止，一是因為莉莉已經去了，二是因為她還在生西弗勒斯的氣。她聽見“泥巴種”那個詞從西弗勒斯口中說出來，莉莉憤怒地跑開了，詹姆的羞辱卻還在繼續。

“金鐘落地。”阿萊西亞心裡默念着，強光從她的魔杖裡放出，被半吊在空中的西弗勒斯砰然墜地。

“拉文克勞的級長來管什麼閑事？朱利安，你沒聽到鼻涕精對伊萬斯說了什麼話嗎？”西裡斯質問道。

“别告訴我你們一開始就是在伸張正義！再說，你和波特又是什麼人，輪得到你們來主持公道？萊姆斯，你也是級長，管好你們格蘭芬多的人，别讓鄧布利多校長失望。”她看着四人組走了以後，才轉身去追莉莉，沒看西弗勒斯一眼。

他們的交集僅限于課堂，但都把對方當空氣。畢業以後，阿萊西亞似乎就從西弗勒斯的生命中消失了，徹底地分道揚镳了。

上一次見到她已是七年前，在那個陰暗狹小的審判室，她作為嫌疑犯，坐在“被告”的椅子上，卻比審判台上的衆人更像一個審判者。他聽見她堅定有力地辯駁、批判，永遠擡着頭，不露出半分怯色，那模樣令他陌生，但也令他動容。斯内普發現自己從未真正認識她，從不了解她的性格和思想。

“聖芒戈的治療師們說她情緒很不穩定，有時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時候發瘋似地尖叫，有時候看到人就蜷縮在角落裡，痛哭流泣。她從不說話，哪怕是瘋言瘋語。治療師們都盡了全力，仍然找不到能讓她恢複神智的方法——西弗勒斯，你能治好她嗎？”鄧布利多懇切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到阿萊西亞的身旁，緊盯着她的眼睛。許久，他才直起身來，在病房裡徘徊思索，神色極其凝重。

“我可以試試。”他神情依舊不樂觀。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