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我得走了,今天我玩得真得很開心!和别人玩很快就赢了,沒什麼意思。”阿萊西亞打着哈欠,戴上帽子和圍巾,出門前還戀戀不舍地回頭,淺藍的眼睛眷戀地停留在斯内普身上。
與張燈結彩、歌舞不絕的霍格莫德相比,昏暗、破敗、冷清的蜘蛛尾巷根本不值得停留,但她隻是一步步地向前走,一步步地遠離那間老舊磚房,沒有選擇幻影移形。
自從發現自己的守護神變成蝙蝠後,她在很長時間内沒有細想對斯内普的感情。她期待見到他,期待和他多說幾句話,期待能與他靠近,但從未回味過這些情緒。直到此次放寒假,她回到霍格莫德後整日都見不到他,這些期待都被擴散出來,簡直要塞滿她的房間。她想他想得發瘋,腦子裡總閃過和他相處的每一個場景,耳邊總飄來他和她說過的話,即使是那些冷嘲熱諷,她都覺得幽默萬分。她懷疑自己的心髒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他的輪廓?這種情感她隻對以前的三個男朋友有過,隻是從沒有這麼強烈,這麼瘋狂。她确信她愛上了斯内普。
真奇怪,她認識斯内普這麼多年,現在才愛上他。
學生時期她便領略過他的才智。但那時她太高傲,太要強,對他展示出來的卓絕天賦,不服氣永遠高于欣賞。更何況,西弗勒斯為人孤僻,和她一樣自負,他是被超越的目标,不是被愛的對象。四年級她獲得三省鏡後,逐漸學會欣賞别人,收斂自己的傲慢,逐漸看到與她具有同樣愛好、同等天賦、同頻思維的西弗勒斯。然而,他們還未來得及成為好友便已決裂。
命中注定一般,她獲得重新認識他的機會,好像她就應該愛他,愛他的才智、冷靜與從容,愛他與她莫名的默契,愛他獨有的那份孤傲,以及他總是内斂着的情感。
可阿萊西亞不清楚他的想法。她總覺得斯内普對她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說不上熟悉,也不能算陌生。他從未對她說過贊美的話,也沒有表達過對她的喜歡。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讨厭她。阿萊西亞又盯上了櫥櫃上沒有用完的吐真劑,她真想把剩下的所有吐真劑都灌到他嘴裡,問他喜不喜歡自己,但這個做法最有可能導緻的,是二人的決裂。
“你沒有像我愛你那樣愛着我,至少我沒有感受到。”阿萊西亞上一任男朋友和她分手時說了這句話,她現在徹底感同身受了。
聖誕節早晨收到斯内普的禮物後,阿萊西亞大喜過望,恨不得立刻幻影移形到他面前告白。可她深知他的性格,慢熱,多疑,邊界感極強,典型的回避型依戀,她害怕被他拒絕,因為拒絕基本上等于決裂。于是她決定一步步地靠近他,一直熬到晚上才去見他,希望他會因為沒收到她的禮物而失落,而感到牽腸挂肚。
蜘蛛尾巷已經消失在她身後了,她這才幻影移形,回到霍格莫德。
新學期開始了。
盡管他們已對蛇怪的攻擊采取了預防措施,阿萊西亞每次巡夜時也能在辦公室門口“偶遇”斯内普。她不清楚這份擔心是不是因為喜歡,但很清楚她喜歡這份擔心。她會在巡夜時試探性地靠近他,而後是試探性地突然抓住他手臂。斯内普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好像是在質問。
“我剛剛看到了一個黑影……”阿萊西亞裝作害怕的樣子,可斯内普鋒利的眼神已經把她看穿了。
“你在拿我尋開心嗎?”他諷刺道。
阿萊西亞這才放開手,聳聳肩說:“好了,不開玩笑了。”當斯内普轉身後,她抿着嘴盯他的手,想着待會要是去抓他的手,又該用什麼借口呢?
今年的情人節簡直是阿萊西亞最難熬的一天,她做了12次當面表白的決定,同時做了12次否決;做了18次匿名表白的決定,同時做了18次否決。她感覺自己在反複用左右手博弈,恨不得買一瓶迷情劑,悄悄加到斯内普晚餐的湯裡。今晚是斯内普巡夜,她沖動地想要跑到他面前,直接詢問他的想法,徹底終結這場煎熬的博弈。
阿萊西亞很熟悉斯内普的巡夜路線,她算算時間,此時他應該在五樓。她走出辦公室,還未來得及關門,便在樓梯間看到一個正在下樓的矮小的身影,應該是低年級的學生。
她不覺怒從中來——這段時間裡事件頻發,校長和教授們多次提醒學生不要獨自行動,尤其是在夜晚,而這個學生卻不要命地在宵禁時間閑逛。她一定要抓住這個人,保證其安全,再好好教訓一番。
她向那學生追去,一直到二樓桃金娘的盥洗室。
“站住!”走進盥洗室的一瞬間,阿萊西亞一把拉住那學生的手,發光的魔杖照到學生臉上,是金妮·韋斯萊,看上去神志不清。同時,阿萊西亞長袍裡的黑魔法窺鏡開始嗡嗡作響,使她不得不警惕。
“鑽心蝕骨!”轉頭看見阿萊西亞的一瞬間,金妮舉起魔杖,大喊道。
幸好阿萊西亞提前防備,躲開了。可是一個一年級的學生為什麼會不可饒恕咒?她的父母韋斯萊夫婦顯然也不會教她這個。
“除你武器!”金妮繼續攻擊,一道紅光從她魔杖裡發出,阿萊西亞這才看清她手上抱着一個日記本。
刹那間,許多事情都湧上阿萊西亞的大腦:日記本、魂器、伏地魔、蛇佬腔、密室、金妮奇怪的舉動……她把一切都聯系起來了,幾乎可以确定那個日記本就是伏地魔的魂器,它通過一些方式操控了金妮,幫助它打開了密室。
阿萊西亞施了個無聲的鐵甲咒,防禦了金妮的攻擊。這時日記本發出“嘶嘶”的聲音,盥洗池的一個龍頭發出耀眼的白光,開始飛快地旋轉。接着,水池慢慢消失,露出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阿萊西亞施下飛來咒,搶過日記本的同時,被水池的動靜吸引了過去,中了金妮施的昏迷咒,而金妮在脫離日記本的同時失去了意識,也倒了下去。
斯内普巡夜至三樓,習慣性地走到阿萊西亞的辦公室門前,想确定一下她的情況。她的辦公室門大開着,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斯内普把頭探進辦公室,試探性地叫道:“阿萊西亞?阿萊西亞你在嗎?阿萊西亞!”無人應答。他又取出那面方形鏡子,對着它叫阿萊西亞的名字,仍然無人應答。
他頭上滲出冷汗來,許久未有過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他咬了咬嘴唇,緊握着魔杖,喊道:“軌迹盡顯!”他想,要是軌迹咒能讓他找到那些信息,那麼應該也能找到存有信息的阿萊西亞的那面鏡子。
果然,魔杖杖尖抽出銀白色的細光線,分成五份,随即隻剩下唯一一條,他循着這條光線所指引的方向跑去,上到五樓,走過一段窄窄的走廊,進了一間廢棄不用的教室,光線消失了。
“阿萊西亞!”斯内普沖進教室的一瞬間喊道,可他沒有看到阿萊西亞。
“熒光閃爍!”他念道,舉起發光的魔杖在教室裡尋找阿萊西亞的影子。可這間教室除了堆放在牆邊的桌椅和紙簍外,就隻有一面大鏡子,他在鏡子裡看見了阿萊西亞的影子,正對着他微笑。
“阿萊西亞?”斯内普正準備問她為什麼在鏡子裡,便照到了鏡子頂部刻着的一行字,倒着念便是:“I show not your face,but your heart’s desire(我映照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心中的渴望).”他反應過來,這是厄裡斯魔鏡。
他幾乎沒有多加猶豫地沖出了教室,繼續尋找阿萊西亞。這時,一個幽靈——哭泣的桃金娘——蹿到了五樓,她尖叫道:“打起來了!有人打起來了!”
“誰打起來了?”斯内普情緒激動地問,把桃金娘鎮住了,她怯怯地說:“藍頭發和紅頭發打起來了……”
“在哪?”
“在……二樓……我死去的盥洗室……”
斯内普二話不說地沖進二樓桃金娘的盥洗室,看到地上躺着阿萊西亞和金妮,旁邊放着一個日記本,正“嘶嘶”地叫着,而原本是盥洗池的地方僅剩下一根粗管道,裡面傳來動物爬行的聲音和“嘶嘶”聲。幾乎是在一瞬間,斯内普也把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了。
“公雞晨鳴。”他閉上眼睛,魔杖指着管道念道,洪亮的公雞聲從他魔杖裡傳出,不一會兒,斯内普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嘶嘶”聲消失了。
斯内普睜開眼睛,一條巨大的蛇怪半個身子都落在盥洗池的地闆上。要是他晚來10秒,這裡的兩個人恐怕都已成為蛇怪的晚餐……他不禁脊背發涼。
“阿萊西亞?”他蹲在阿萊西亞身邊,檢查她的情況,還好,她隻是昏迷了。
盥洗室的動靜把教授們都引了過來。
“西弗勒斯,發生什麼事了?”麥格教授在門口看見盥洗室的場景,擔憂地問。
“待會再解釋。”他撿起日記本,抱起阿萊西亞,向校醫院走去。走廊上,鄧布利多匆匆趕來,斯内普把日記本塞到他手上,一句話也沒說。
昏昏迷迷間,阿萊西亞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晃動,臉好像貼着很溫暖的東西,呼吸的空氣中混雜着苦澀的魔藥味。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睜開一條縫,望見熟悉的黑眼睛和高鼻梁。她又閉上了眼,享受這個美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