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看你的老鼠嗎?”阿萊西亞裝作溫柔的樣子。
“老鼠?你是說斑斑?好吧。”羅恩不大情願地從衣袋裡取出一隻瘦弱的、掉毛的老鼠,捧在手上遞給阿萊西亞看。那隻老鼠在羅恩手裡顫抖,緊緊地握住前爪,但阿萊西亞還是發現它缺了一個指頭。
她想從羅恩手裡接過老鼠,而老鼠尖叫一聲跳出了羅恩的手掌心,準備逃竄到書櫃底。
“速速禁锢!”斯内普對着老鼠念道,它立刻倒在地闆上。
“斑斑!”羅恩想去查看老鼠的情況,阿萊西亞立刻攔住了他:“等等,别着急,我們不會傷害它。”
斯内普提起老鼠尾巴,用攝神取念直視着老鼠的眼睛——他看到了,看到了彼得·佩迪姆出賣波特夫婦、假死逃亡的全過程。
“你是自己變回來,還是以老鼠的形态被我殺死?”斯内普用魔杖對着老鼠,聲音陰冷到沒有半分溫度,“我數三聲,一——二——”
“别殺我!”斯内普手上的老鼠突然幻化成一個矮個子的男人,聲淚俱下地求饒,“西弗勒斯,我們是一夥的!别殺我!”
“昏昏倒地!”阿萊西亞念道,一道紅光從她的魔杖發出,擊昏了佩迪姆。
羅恩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知所措:“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斑斑呢?我的老鼠去哪了?”
“這就是你的老鼠。”斯内普指着佩迪姆說。
“這……這不可能!”羅恩有些驚恐地拉住阿萊西亞的手臂,“朱利安教授,這是怎麼一回事?”
“别慌張。他是個阿尼馬格斯,像麥格教授可以變成貓一樣,他可以變成老鼠。但他阿尼馬格斯的身份沒有被注冊,這是非法的,我們需要把他交給魔法部處理。”真相過于驚駭,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阿萊西亞決定暫時隐瞞羅恩,反正這件事早晚都會被報道出來。
“好了,你先回去吧,這個人交給我們處理,後續發展我會通知你的。”阿萊西亞安撫道,送走了羅恩。斯内普也去叫魔法部的人了。
盧平在不久後回到辦公室,他的長袍被扯破了好幾處,看上去像是被動物咬過的。其身後跟着一條大黑狗,慢慢地變成了人型——一個面容憔悴,滿口黃牙,兩頰凹陷,頭發髒亂的男人,像極了阿萊西亞昏迷十年後剛醒來的樣子,不過那時的阿萊西亞比他整潔些。
男人看着昏倒在地的佩迪姆,面容猙獰地狂笑着,好像已經忘記了阿萊西亞和盧平的存在,許久方停下,癱坐在椅子上。
“給。”阿萊西亞遞給他一杯水,同病相憐地看着他,不敢相信這是記憶中俊朗的西裡斯·布萊克。
他無聲地接過水,嗚咽着喝光了,緩了一會兒後,聲音顫抖地說:“多謝……多謝你幫了我。”
“應該的。”阿萊西亞同情地說。
辦公室門被斯内普打開,他厭惡地瞥了西裡斯一眼,領着魔法部部長福吉、傲羅辦公室主任斯克林傑和穆迪走了進來。西裡斯緊張地站起身,作出防範的樣子,盧平拉住他的手臂,示意讓他别慌張。
“真是彼得·佩迪姆?”福吉指着倒在地上的人,不可置信道。
“是他,我認識。”穆迪肯定說道,一臉歎惋地看着西裡斯。
“既然如此,把兩個人都帶回去吧。”斯克林傑冷靜地說,轉身面向斯内普,“也勞煩你作為證人和我們走一趟。”
“樂意之至。”斯内普嘲諷地對着西裡斯笑了笑。
“他是證人?他憑什麼?他是個食死徒!”西裡斯情緒激動地說。
“布萊克!”阿萊西亞制止道。
“憑我找到了佩迪姆是叛徒的證據,憑我給他施了束縛咒,憑我是你洗刷冤屈的恩人。”斯内普冷冷地諷刺着,“當然,我也不指望一條狗會和我道謝。”
西裡斯咬緊着後槽牙,用眼光質問盧平——盧平和他說明情況時,沒有提到斯内普。他說阿萊西亞發現了佩迪姆叛變的證據,能夠證明西裡斯的清白。
“阿萊西亞……”
盧平正想說阿萊西亞也是證人,能不能把斯内普換成她,卻被斯内普打斷了:“阿萊西亞也有幫助我們抓住佩迪姆,我想魔法部不會忘記對她的嘉獎吧。”他不希望魔法部得知那段錄音出自阿萊西亞之手,這會給她招緻不必要的麻煩,比如給她安上侵犯巫師隐私罪的罪名。此外,校外的攝魂怪還未撤走,讓阿萊西亞作為證人出校也不是明智的決定。
“不會,當然不會。朱利安小姐,您又為巫師界立下一功。”福吉樂呵呵地。此時穆迪用懸停咒控制住了佩迪姆,斯克林傑也示意讓西裡斯跟着他們走。最後,辦公室裡僅剩下盧平和阿萊西亞。
傲羅辦公室内,斯内普、西裡斯和佩迪姆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分别由愛米琳、斯克林傑和穆迪進行詢問和盤查。
“勞煩你和我們說明一下案件的經過。”愛米琳将羊皮紙和自動聽寫筆放在桌上。
“穆迪曾給過阿萊西亞一面黑魔法窺鏡,她在經過學校的一個學生時窺鏡起了反應,于是我們把那個學生叫到了辦公室。學生并沒有什麼問題,阿萊西亞想起他有一隻寵物老鼠,懷疑是老鼠出了問題,就讓學生把老鼠拿出來看看。通過攝神取念,我發現那并不是老鼠,而是早已死去的佩迪姆,我還看見了他出賣波特夫婦和假死逃亡的全過程。”斯内普說,隐瞞了失落信息的事情。
“可據我所知,當年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是布萊克,佩迪姆是無法出賣波特夫婦的。”
“他們更換了保密人,至少我在佩迪姆腦袋裡看到的場景是這樣。”
“我明白了,你還知道點别的嗎?”
“沒有了——我想去聽聽對那兩個人的審問,當然,隻是旁聽。”
愛米琳收起羊皮紙,有些猶豫:“我做不了主,得看我上司的意思。”她走出房門,把斯内普的請求告訴給斯克林傑,後者同意了。
“跟我來吧。”愛米琳把斯内普領到穆迪審訊佩迪姆的房間外,這間審訊室看上去陰森而昏暗,唯一的光源是穆迪的魔杖,照着佩迪姆的眼睛。
“你說你冤枉,那你十二年來為什麼沒有露過面?”穆迪嚴肅地審視着佩迪姆。
“我擔心被追殺。神秘人雖然走了,但他的手下并沒有全部被關進阿茲卡班——斯内普就是一個,他和布萊克是一夥的,想冤枉我入獄。”佩迪姆可憐兮兮地申辯着。
房間外的斯内普做出嫌惡的表情,說他和西裡斯是一夥人好像是對他的侮辱。
“所以你擔驚受怕了十二年?盡管魔法部給你頒發了梅林爵士團勳章,盡管你的家人為你的死去傷心不已,盡管傲羅們會盡全力保證你的安全,你還是害怕被潰不成軍的食死徒報複,以緻假死了十二年?”穆迪言辭犀利道。
“是的,我的确就是這樣膽小的人,布萊克對我的攻擊成為了我此生最大的陰影。再說,我有什麼能力出賣波特夫婦?布萊克才是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佩迪姆反駁道。
“可他說波特夫婦已經把保密人換成了你,斯内普通過攝神取念也在你腦袋裡發現了這一點。”穆迪不慌不忙地說。
“保密人從沒有換過,一直都是布萊克,這一點鄧布利多可以作證。至于斯内普,他是個食死徒,和布萊克是一夥的,他的話怎麼能相信?”佩迪姆找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說辭,底氣明顯足了起來。
斯内普走到另一個審問室外,這個房間明顯要比剛剛那個明亮幹淨得多,斯克林傑正在對西裡斯進行問詢。
“可是你說的這些有誰可以證明呢?要知道,你是保密人這件事是由鄧布利多親自作證的。”斯克林傑冷峻地看着羊皮紙上西裡斯的證詞。
“彼得還活着就已經能證明很多問題了。”西裡斯有些不耐煩了。
“事實上,這隻能證明你沒能成功殺死他,他對自己為什麼假死可以有一百萬個理由,每一個理由我們都無法深究,因為假死并不是罪。”
看着西裡斯吃癟的樣子,斯内普顯然很高興,可惜眼前的玻璃是單面透明的,西裡斯看不見外面的斯内普。
他回到穆迪和佩迪姆的審訊室外,這裡已經陷入了死胡同。盡管穆迪一直在邏輯清晰地對佩迪姆的種種不合理行為提出質疑,但佩迪姆顯然不蠢,總是把話頭繞到保密人是西裡斯上。
“你們沒有用吐真劑嗎?”斯内普問愛米琳。
“沒有。吐真劑太稀缺了,傲羅辦公室裡的早用完了。”愛米琳無奈地聳聳肩,突然,她兩眼放光,“不過我記得阿萊西亞家裡面還有一點點吐真劑,放在櫥櫃裡的,說是别人送她的聖誕節禮物,我可以去霍格沃茲問問她。”說罷,她立即打算前去霍格沃茲。
“不必。”斯内普從長袍裡取出那面方形鏡子,鏡子閃着微弱的白光,他将鏡子遞到愛米琳面前,裡面傳來了阿萊西亞的聲音:“愛米琳?你去我家裡取吧,就在老位置。”
“阿萊西亞?”愛米琳驚訝地看着那面鏡子,很快什麼都想明白了,原來斯内普在把審訊的内容通過鏡子同步給阿萊西亞。
“這是違反規定的!”愛米琳壓低嗓子,轉而微笑起來,“但看在你無私地提供吐真劑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這麼多了。錢的話傲羅辦公室待會兒給你。”
既然已經有了吐真劑,很快一切都将塵埃落定,斯内普沒必要待下去。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上午查檔案,中午找到蠱惑魔鏡,下午聽完了失落的信息,晚上處理了這門冤案。當他走出魔法部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斯内普幻影移形到霍格沃茲大門外,期待着和阿萊西亞分享這份喜悅。盡管審訊的全過程,她都通過那面方鏡聽到了,可他還是想要見她,沒有由頭地這樣想。
攝魂怪仍在霍格沃茲校外遊蕩,有幾隻甚至堵在校門口。斯内普舉起魔杖,念道:“呼神護衛!”
他腦海裡回想着快樂的記憶:篝火旁阿萊西亞對他說“别擔心,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晚宴上阿萊西亞和他讨論黑魔法的防禦方式;長椅上阿萊西亞和他共用一件隐形鬥篷,她的藍頭發摩挲着他的手背;萬聖節阿萊西亞扮成吸血鬼,找他要糖果;聖誕節阿萊西亞來給他圍巾,和他玩“斷頭台”的遊戲;巡夜時阿萊西亞假裝驚慌地抓住他的手臂;病床上阿萊西亞清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是“西弗勒斯”;在他家裡,阿萊西亞說他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一道銀光從他的魔杖裡飛出,形成守護神的模樣,是一隻雌鷹。
一切都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