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點點頭,“我知道的,謝謝你。”
“哦對了宴哥,昨天晚上庭哥打電話給我了,好像當時是找你有點事吧,不過我和他說你已經回去休息了,他今天應該已經聯系上你了吧?”黃敏突然想起來昨天夜裡的那通電話。
賀宴撩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發絲,心跟着一顫,沒想到祝盛庭昨天晚上居然去找了黃敏,“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今天早上回他了。”
“行,那就好。”黃敏悄悄松了口氣,接着看手機。
賀宴垂下眼眸,看着劇本,卻思緒不自覺飄遠。
其實他昨天晚上并不是沒有看到祝盛庭發來的消息,但是他都沒有回。
他不希望自己在别的地方得知自己伴侶的私人消息,而不是對方親自告知。
那天祝盛庭說“有事”,賀宴并沒有多想,但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去美國解決呢?
他的身邊還沒有助理,真的隻是無足輕重的事嗎?
可是就算是一件瑣事,賀宴發覺自己還是希望被告知,希望感受到自己也是被需要的。
在冷靜了一晚上之後,賀宴最後想明白了,他必須信任自己的愛人,而不是陷入被太多訊息包圍的誤區,在雙方間造成隔膜。
既然祝盛庭現階段選擇不說,那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自己真的介意,他也可以在回去見對方的時候直接問他,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待着瞎猜。
愛情始終是雙向确定前進的過程,他說過要祝盛庭站在他這一邊,那賀宴也必然會百分百的站在祝盛庭那一邊。
這才是理所應當的事,而不是去猜忌。
所以他在第二天早上還是回了祝盛庭消息,并真誠的期盼見面的那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并送出那份,他翹首以盼祝盛庭能夠早日查收的驚喜。
又一陣涼風刮過,吹得劇本紙張沙沙作響,賀宴拉回思緒,看向被熒光筆劃藍的台詞,用右手撫摸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銀環,心被灌暖。
*
“吳老師,是我,祝盛庭。”祝盛庭圍坐在一堆紙箱子中間的闆凳上,打通了一個電話。
對面的聲音顯得有些驚喜,“小祝,之前和你說的事,你是……考慮好了嗎?”
“麻煩您了吳老師,我這邊,”祝盛庭停頓了一下,微暗的黃色燈光下,飄舞着不被人所注意的灰塵,聚集着像一個巨大而又細密的網,把人包圍得透不過氣,“最遲後天就能過來。”
“好的,入學手續問題我這邊會幫你,不過你那邊的工作……”
“我會處理好的,您放心。”祝盛庭語調平緩。
“好,那我們美國見。”
“美國見。”祝盛庭挂斷了電話。
他沉默地把紙箱一個一個封好,把它們疊在了房間的門口。
不小心被壓壞的一個黃木色紙箱裂開了個脆弱的角,祝盛庭不得不重新找出一個麻袋,然後把紙箱裡的東西放進麻袋裡。
散落到地面上的文件紙張和劇本不再壘成厚厚的小塔,祝盛庭在拿起其中一個劇本的時候停住了手。
他在逐漸模糊地視線裡強忍着不眨眼,把那個本子随意地放進了麻袋裡。
無聲滴落的眼淚還是難免浸濕了封面的“谷雨”二字,卻不被眼淚的主人所察覺。
祝盛庭收拾好一切之後,站在洗手台前擦洗完自己有着幹涸淚痕的臉,反複搓洗之後卻怎麼也洗不掉蒙在眼前的灰霧。
他洩氣地拿出手機,不争氣地手抖,在鼻子冒出止不住的酸意前,毫不留情甩了自己一巴掌。
臉頰瞬間挂上豔麗的紅,像曾經賀宴帶着口紅落下吻時的顔色,他在這樣病态的情緒下重拾令自己作嘔的勇氣。
敲出了那句話。
*
“孫導,我先走了,您辛苦了。”賀宴今日的戲份很順利地完成了,他笑着對孫誠志鞠了一躬。
孫誠志擺了擺手,示意賀宴可以回去休息了。
賀宴回到化妝室換完衣服,和黃敏一同坐車回酒店,他今天的精神頭比前幾天好些,沒有在車上倒頭就睡。
不過拍攝結束的時間依舊有點遲,他的手機已經沒電了,沒顧得上充。
等他趕回酒店房間,沒有一刻猶豫第一時間就是給手機充上電,随即去衛生間洗漱。
還有大概四天不到的時間自己就能殺青了,賀宴看着鏡子裡卸完妝眼下有烏青的自己,想找個辦法讓烏青早點退了,要不然怕祝盛庭到時候看到他又擔心。
不過好在視頻通話的話在屏幕裡應該沒那麼明顯。
他穿好浴袍,坐在床邊,給手機重新開機。
賀宴在手機打開的那一刹那,就迫不及待點開微信,想看看今天下午和晚上祝盛庭又給他發了些什麼消息,他會和從前一樣,一條又一條回複。
點開微信看到置頂紅點的瞬間,他就呆住了。
賀宴腦子宕機了十幾秒,他開始強烈地喘息着,不可置信地點開和祝盛庭的聊天框,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那句話。
沒有看錯,沒有……看錯。
毫無征兆地一句話,像一個響亮的耳光,卻又無聲落在他的臉上。
他後腰處的皮膚又開始隐隐作痛,還帶着可恨的癢。
空蕩了一天孤零零的聊天框裡,祝盛庭說——
“賀宴,對不起,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