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節儉的美德呢?”他立刻反問,“和你的那些好媽媽、好朋友一起留在孤兒院了嗎?”
“湯姆——”我的聲音驟然拉長,這是我一貫的即将攻擊他的先兆。裡德爾在我身邊坐直身體,他正為此變得警惕。但是,我隻是解釋道:“吃了髒東西會拉肚子,這是不講衛生的行為。你也應該認識到這一點,做正确的事情。”
但是看在他給我買糖果的份上,我還是提醒他:“如果你想得到其他人的喜歡,光是同情所帶來的那一點東西可不夠。承認吧湯姆,你壓根就不懂得怎麼被喜歡。”
裡德爾惱羞成怒,丢下一句:“你要想好好過日子,就别跟任何人說我們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就離開車廂。
他肯定跟那些和他臭味相投的人鬼混去了,那些都是壞孩子。
我盯着趴在車窗上的巧克力蛙,在想它會不會過一會就融化在玻璃上。那樣的話,車子也會被它弄髒。都怪裡德爾,他想跟我炫耀魔法,卻沒有解決自己留下來的麻煩。
不過,我還能維持這種淩駕于他之上的姿态,維持他對我的恐懼多久呢?
我回憶着他剛剛對我說的話。這個家夥已經開始準備反過來控制我了,他想讓我順着他的話過日子,因為他将自己定義為我的“前輩”。
不是孤兒院裡的“同齡人”、“死對頭”,而是像護工那樣的“掌控者”、“長輩”。
他想在我這裡完成一場角色無聲的升級。
‘他的手段還嫩了一點。’我評價,“蛇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食物鍊上,不要拓寬食譜為好。”
-這樣會不會太嚴苛了?
旁白問我。
‘這就是自然規律呀!我被‘猿’吃掉的時候不也沒有抱怨過嘛,為什麼裡德爾要在我這裡違背規則呢?’
‘沒有人能夠挑戰我的規則。’
這時候,一道聲音從打開的門外面傳進來。
“你應該早點吃掉它,過一會魔法失效,它就真的掉地上去了。”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富家公子哥。他跟裡德爾完全不一樣,有一個锃亮的金腦袋。
-哇!
這是旁白代替我說的。
-派瑞特,好亮的頭。
他大概已經習慣被人盯着,面不改色地問我:“你看見湯姆·裡德爾了嗎?剛剛有人和我說他坐在這裡。”
“他出去了。”我說着,心裡評價道:跟裡德爾混在一起的,是個壞孩子。接着,我又想起來抛棄我的威爾斯太太,希望上帝保佑她吧。
壞孩子禮貌地朝我道謝,順便幫我把門關好。離開之前,他自我介紹說是“馬爾福”。
-一個把邪惡寫進名字的家夥。
旁白評價得比我還刻毒。
‘你别這樣說他,’我反駁道。
旁白驚異于我居然也會幫人說好話,更驚異于我和它觀念不同,聲音裡居然有些委屈:
-我有哪裡說錯了嗎?
大概是因為我不打招呼地就結束我們之間的複讀遊戲,它感到不适和驚慌。
‘那是姓氏。’我糾正,‘名字隻是一個人的代稱,姓氏可是這一支‘猿’的總稱。’
-還是你嘴巴更毒。
旁白聽完,帶着笑意地附和我。
‘過獎哦,你也不賴嘛。’
我們兩個就坐在車廂裡,數着時間看青蛙什麼時候掉下來。窗戶外面泛着濃霧,劃過列車窗戶的樹葉像是浸在水裡似的,在布滿灰塵的外側玻璃上留下濕漉漉的劃痕。
窗戶外面還是有些冷。我靠着椅背,盯着那些不知名的葉子留下來的痕迹,好像在瞪着另一個命運相似的家夥——
會不會在世界的某一刻,我也變成過樹葉,在某個生物的眼前留下過痕迹?
然後轉瞬就被拽下枝頭,死去了。
就像我過去的無數次生命一樣。
-不一樣的。
旁白說。
-我們死掉的時候,一般都有另一生物伏在我們的身體上大快朵頤。
我打了個寒顫,死亡時的痛苦并不能被時間磨滅,因為痛苦是世界上唯一不能夠習慣的東西。但是如果痛苦無法避免,死亡也無法避免,那怎麼辦呢?
‘我需要一點‘死亡的哲學’。’我說,‘或者是,‘生命的規則’。’
在思考中誕生規則,在規則裡做正确的事,把痛苦當成某種可以被理解的接受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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