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你要啄開包裹你的殼,吹鼓你濕漉漉的肺,呼吸無序的世界為你創造的第一口空氣。
我在旁白的詠歎中醒過來,開啟美好的一天。
‘我不想呼吸新鮮空氣,外面的世界裡,冷空氣快把我凍成死小鳥了。’我一邊向旁白抱怨一邊用圍巾堵住自己的臉。
堅果面包我都吃膩了,最近,我開始像山羊一樣拓寬自己的食譜,去吃一點培根和雞蛋。
‘如果我們現在在西印度群島就好了。’我說,‘聽說許多傳教士第一次去那裡的時候,開心地快要瘋掉了。’
-沒錯,所以殖民者殺光了當地土著。
-不過鳥兒總是在歌唱,那是“猿”的戰争,與我們無關。
我在圍巾裡吹氣,把靠近鼻子的那一塊吹得暖呼呼的。喬莎湊過來,把臉也埋進我的圍巾裡。我們擠在一起去禮堂,沒想到正好撞上裡德爾在開小會。
有點晦氣了。
不過裡德爾看起來很高興,他從我走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維持一副洋洋得意的情态。等到我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甚至把堅果面包的盤子直接挪到我面前。
“吃吧。”他說。
-這小子沒安好心。
-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在那顆聖誕糖果上下毒了?
旁白忍不住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我打量他幾眼,覺得他不像亡魂複生的樣子。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吃這個了。”我把面包推到一邊,問他,“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他用手撐起臉說道:“我聽馬爾福說,你想加入我們。”
這算是什麼?
冬日驚喜嗎?
我先看向柳克麗霞,誰知道她立刻搖搖頭,随我一起看向馬爾福。後者則對我露出微笑。
我還每來得及說些什麼,裡德爾繼續自顧自說起來:“難得你這種自我的家夥會有求人的時候,但是,你為什麼不親自對我說呢?我以為我們的關系會更親近一點。”
他露出假笑看着我。
“你和誰更親近一些?”我疑惑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嗎?”
裡德爾立刻垮下臉。他一言不發地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馬爾福,然後對我說:“看樣子又有人對我撒謊了。希望你有個美好的上午,”他扯扯嘴角,“好孩子。”
我懂了一些他的想法。所以,他是聽人說我想向他認輸,于是立刻眼巴巴地湊上來,想羞辱我。
沒想到反而被我刺激一通。
我看着他憤慨離去的背影,隻覺得人為了折磨自己,是可以傾注無限熱情的。
裡德爾走時帶走一大批人,斯萊特林的桌子上立刻變得空空蕩蕩。我開心地把培根炒蛋挪到面前,卻發現馬爾福還留在這裡。
他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對我說:“抱歉,是柳克麗霞告訴我的。”
所以現在是他和柳克麗霞互相推卸責任嗎?
“你應該先跟湯姆解釋。”我說,“不然,你的好朋友要生氣了。”
他朝我露出微笑,手指不自覺地梳了梳頭發。他看上去有點緊張。
“我們之間先化解誤會比較重要,”他說,“畢竟,是我給你帶來了麻煩。”
“這樣啊。”我漫不經心地回答他,“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接下來,你要去和湯姆說明這件事了,他可是因為你出了個大醜。他會折磨你嗎?”
“不會。”他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向我解釋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這應該是他們内部的事,我不關心。然後,他又問我:“你真的跟湯姆是親戚嗎?”
“你也是蛇佬腔嗎?”
“他騙你的。”我用叉子戳了戳炒蛋,“我出生在北愛爾蘭,距離倫敦好遠好遠。我的親戚有幾十個,不過都死完了,一個都沒留。”
我慢吞吞地強調:“遠親,表親,堂親,都得了傳染病,死光了。”
“我知道,湯姆說過,因為詛咒。”他适時地露出柔軟的神色,“抱歉,我不應該提起這件事。”
“對呀,太失禮了。”我已經失去和他聊天的興趣,說道,“你也應該離我遠一點,當心詛咒蔓延到你身上,哪天你就渾身長瘡,死掉了。”
“相比起我,應該湯姆死得更快一點。”他笑着說。
這句話把我逗笑了,我問他:“你們不是好朋友嗎?怎麼也不盼他一點好的?”
他說:“我隻是在說一個事實。我想,你現在不生氣了?”
“我犯不着為了這種事生氣。”我回答他。
他再次禮貌地跟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