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瑞特,你是什麼‘主義’呢?”有一天,西裡斯問我。
“我是反政治主義。”我說。
“‘反政治’又是什麼?”
“就是殺死你的所有立場,隻做正确的事情。”我說,“比如說,西裡斯,你跟媽媽在某天因為麻瓜鬧起矛盾,我不會站在‘麻瓜’或者‘反麻瓜’的任何一方,我讨厭你們争吵的所有觀點。”
“你讨厭這些,但是我覺得你比我們都了解這些。”他指出,“上次我和納西莎說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告訴我的。”
-或許這也是我們倒黴的原因之一。
旁白憂郁地說,
-我們一直處于站隊的漩渦中,無法逃脫。
因為我們一直處于撕裂的時代。戰争之後是即将到來的戰争,無時無刻,人類都在為下一場戰争做準備。當我是孤兒的時候,他們想讓我站在孤兒的立場上,因為我的“身份”是孤兒;當我是純血種,他們又讓我站在純血的立場上,同樣是因為“身份”。
身份是一切對立的判斷準則之一,而身份之後藏着的是人類一直掩飾的利益分配。
孤兒每年隻能吃兩次堅果餅幹,堅果餅幹是聖誕禮物;純血種每天都可以吃,餅幹是零食。這就是最簡單的利益分配。
但是,要讓我去為了堅果餅幹出賣自己,祈求别人為我做什麼嗎?
如果我想,讓我猜猜,現在我就去找沃爾布加,即使我什麼都不表态,隻要我抱住她的手,親親她的臉,她就會給我三十——甚至五十塊餅幹。但是,這也預示着,我贊同她的立場,隻要她給我堅果餅幹,我就可以原諒她的暴力、辱罵、監禁,那些施加在我或者其他人身上的一切行為。
也就是說,隻要她給我餅幹,她就可以傷害我。
這是一種反自然、違背天性的行為。
正常動物都不會這麼做。
但是人類在做,甚至病态地不需要餅幹——什麼好處都不用給,他們就能傷害甚至殺死自己。
以上也是我反對一切立場的理由。因為我發現,立場會殺死對錯。
西裡斯不能理解我說的話,他也不願意做我和納西莎之間的傳聲筒。除了跟安多米達的關系好一些之外,他和布萊克家的所有人都處不來。
-如果想要徹底離開“立場”,那就隻能遠離人群。派瑞特,在我們流亡的那段時間,斷掉一切人際關系之後,我們才離開一直以來的政治表态。
‘不,’我說,‘政治表态是在我們變得強大又有天賦開始的,又在我們毫無價值時結束。’
如果我毫無價值或無可比拟,我将無可撼動——無人在意地死去或者衆人皆是我死亡的推手。
我坐在樹下,看着蜘蛛趴在黏糊糊的網上。它的網織得很爛,就像西裡斯的魔法史作業。糟糕透了。他的作業還沒有寫,到時候一定要抄我的,說不定那個沒禮貌的波特小子也會抄。另外兩個,一個叫萊姆斯的身上全是狼崽子氣味的家夥和矮個子彼得不太敢抄,最多是照着西裡斯的作業來延伸一部分。
上一次,說到現代史的派瑞特·奎格的時候,西裡斯寫了連筆,最後他的好兄弟們光榮地認為這是一篇關于魔法鹦鹉的神奇動物研究文章,胡寫一通。
當我拿出長姐的威嚴想要教訓他們的時候,西裡斯從來不認這個身份。他一直覺得應該是他先出生,然後是我。于是,我真的動手把他打了一頓,可惜,他還是不認。
糟透了。
通過過去生活在人類社會積累的經驗,我隐約明白自己的道路不被大多數向往平靜生活的人認可,我覺得他們都是碌碌之輩或者已經喪失鬥志的老人,他們在恐懼改變,而我是改變本身。
我們之間的争鬥是天生注定。
我已掌握輪回,掌握如何降生在人類的子宮,針對母親進行選指;同樣的,我也需小心出現第二個觀察到我、追捕我的戈麥斯。
正當我醞釀自己的高深計謀時,西裡斯跑過來。我問他作業寫完了沒有,我的作業還沒有寫完,讓他現在不要打擾我。
他卻說:“作業的事情先放一邊,派瑞特,你喜歡什麼樣的聖誕禮物?”
聖誕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