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真是太好了。”瘋子的聲音輕飄飄的,“您要和我一起去酒館裡喝一杯嗎?就在‘蒼蠅’那裡,凱瑟琳是個老表/子,但是她确實有些本事。”
克勞奇盯着他片刻,叫來要好的傲羅阿羅斯皮德,兩個人在對方是預言家還是心懷不軌的黑巫師之間商量片刻,最後傲羅決定追上他去看看。
克勞奇給夫人寫了封信,告訴她自己會晚一點回家,順便讓她盯好不成器的小兒子,别成天想着去别人家裡玩。
‘蒼蠅’是個坐落在橋洞底下的酒館,兩名巫師生平未探索過整個倫敦,也不知道這裡是否是真實存在的。他們遲疑地看着瘋子,全部拿出魔杖。
“來吧。”瘋子推開門。
蒸騰的霧氣撲出門扉,炖肉的香氣立即竄進巫師的肺部,吸食他們的肺泡,啃掉髒腑。克勞奇和阿羅斯皮德感到心髒跳動地異常之快。
【來】
一個面容醜陋衰老的婦人用坩埚替代吧台,她那柄長長的金屬勺子在高溫中粘住她的全部皮肉,眼睛圓睜,鼻翼裡發出一聲又一聲悲哀痛苦的哭聲,
但是那個聲音卻難以分辨性别,像是有數千億聲帶齊齊于她的喉中震動。
這是一種酷刑。
巫師想。
“巴蒂,看那個鍋裡的東西。”阿羅斯皮德悄聲耳語。
“先生!”瘋子像個夢遊症患者一樣跟在他們身邊,“您是一個清明的好官,但是如果您繼續往前走,那一切都不一樣啦。凱瑟琳,給我再來一點酒和食物吧,我的肚子咕咕響,腿也要站不住了。”
“你說的‘不一樣’是什麼意思?”克勞奇問。
“您生下一個孩子了,是不是?”瘋子問。
克勞奇有些不舒服地點頭。
“嗨呀,問題就壞在‘孩子’上面。先生,孩子就是未來,孩子就是希望。孩子是完全的邪惡,完全的貪婪,完全的獵食者。孩子吞掉母親,孩子吞掉生命,孩子吞掉未來。”
“命運就是延續,如果想要把一個家族攥在手裡,那一定要先攥住‘母親’,攥住‘母親’就是攥住‘孩子’,吃掉孩子,占據孩子。所以我們殺死了所有‘孩子’,但是‘孩子’總會誕生,所以我們選擇了最沒用的那個。讓它占據這個身份,讓它投身痛苦的河流。”
“但是它來了,它不需要‘孩子’,不需要‘延續’,它永生、永存、永在。它沒有誕生過,也沒有死亡過,它的所有曆史都被覆蓋,于是,它超越了時間。”
“什麼?”克勞奇沒有聽明白瘋言瘋語。
“它需要一個‘定義’,所以它需要‘孩子’。”
“但是,如果您養過孩子您就會知道,孩子是會長大的,它需要吃東西,需要長大。”
“它想要一個會長大的‘孩子’,不斷長大的‘孩子’,記錄它,成為它的‘時間’。”
瘋子說,“孩子長大會吃掉未來,它長大也會。所以我們要找到‘孩子’。”
“什麼‘孩子’?”巫師問。
“殺死‘孩子’,讓它永遠是‘孩子’。”
克勞奇站起身,對阿羅斯皮德使個眼色,毫無尊重地想要離開這裡。卻警覺周圍霧氣逐漸凝聚,胸中脹悶無比,竟然痛苦地吐出一口綠色的黏液。
“我們從沒有和你打過商量,‘人類’。”瘋子說,“但是我們也并非惡徒,如果你是巫師,它不會傷害你。當然,找到‘孩子’,才是解決這一切的最好辦法,是不是?”
找到它,定位它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孩子長大時需要食物,*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麼?
把它的食物全部拿走,讓它慢慢*餓*着就好了。
鍋裡的生物擡起頭,它們全部都是幼崽。
它們全部都是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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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
-派瑞特,你真應該對我好一點。
旁白突然說。
我正吃着堅果餅幹,問它:‘你又牙疼了?’
-不。
-但是你再多吃一點,我也會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