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布萊克教授。”湯姆·裡德爾在日記本上寫，他的措辭彬彬有禮，“或許您會好奇我是如何出現在您的書案上的。”

“誠如您所見，我是一片過去的靈魂。”

我換回本來的字體，慢吞吞地在本子上寫：“過去的靈魂都應該經曆烈火的淬煉。”

墨水緩慢滲進日記本，裡德爾似乎在找時間消化我數十年都沒有變化過的字體。我想，他是認得我的筆迹的，我們在認字之前就已經互相讨厭了。

他說：“看起來您的母親确實将您照顧的很好。”

“哦？”

“我認識您的母親，她是沃爾布加·布萊克，對嗎？”

“我還認識您的父親——奧賴恩·布萊克。”

我為他的小心思而内心發出一種奇異的憐憫。某一刻，我開始想象湯姆第一年到霍格沃茨時，他是怎麼看待那些純血的同學。想必也是現在這樣，面上小心翼翼，内心卻藏着一條吐信子的毒蛇。

我對他說：“别說這些沒用處的話了，你是誰？”

“想要證明我的身份，這些話當然是必要的。教授，我是湯姆·裡德爾，是您父母的一位微不足道的朋友。”

“看起來，這位朋友死的也比較早。”我寫到，“至少在我插手過布萊克家的朋友名單裡，您和您的家族并沒有出現過。先生，您是純血還是混血？您支持麻種共同參與政治，還是純血至上主義？”

“我一直與布萊克家族站在一起。”

-他這樣說得倒像是我們的仆人了。

旁白點評，

-小湯米居然還有這種時刻，他簡直像是個酒館裡花言巧語的小白臉。

“那真是再好不過，裡德爾先生。”我說，“至于您來找我的事，您是渴望複活嗎？”

“真遺憾，我對幫助混血種而背負擾亂死亡這種行為毫無興趣。”

“再議吧。”

我将日記本阖上，不顧他種種挽留，瘋狂在本子上寫“派瑞特”的名字。他說，他還認識一個叫做‘派瑞特’的女孩，我的名字就來自于她。

他想暗示什麼呢？

無趣至極。

聽他編那些冗長的故事根本沒有看裡德爾破防來得有趣。大約兩天之後，我按照‘P’與裡德爾的約定，将他從派瑞特·布萊克教授的手裡偷回來。

一翻開日記本，就看見裡德爾留給布萊克教授的話：“或許，你的母親并不愛你的父親。”

“攻擊力這麼強嗎，湯姆？”我說——此時，我是‘P’，“一上來就攻擊布萊克教授，她居然沒把你放進柴火堆裡燒掉或者黑湖幾日遊？”

“你就不懷疑我是說給你聽的？”裡德爾狡辯道。

“唔......我父母雙亡，湯姆。”

“我知道！你還有個綠眼睛，對不對？”他生氣地說，“綠的像一隻癞□□，‘P’，你的靈魂像蟾蜍一樣醜陋。”

-碎紙片也罵上我們了。

“碎紙片。”我寫，“雅各覺得你沒有任何斥責我們的理由。”

裡德爾氣到跳腳，他試圖吸收我的魔力，但是一無所獲。最後，我笑眯眯地說他傷害了我的心，我要把他送去韋斯萊那裡。

“話說回來，湯姆，你複活之後要做什麼呢？”我問他。

“當然是建功立業，我要在巫師世界做一番大事業。”他說。

“什麼樣的事業才叫大事業呢？”

“做巫師的領頭人。”

“這樣啊。”

原來當初的裡德爾就是這麼想的。

-

他會舉報我嗎？

或者不會？

湯姆縮在日記本裡，盯着‘P’最後那句話出神。他們實在是太相似了，以至于他在某一刻開始懷疑，得到派瑞特名字的無禮的教授與得到她性格的‘大難不死的男孩’究竟是不是自己在這座紙張監獄關久了之後的錯覺。

‘P’的行為邏輯很難讀懂，但是裡德爾卻有一種感覺，很奇怪的感覺，哪怕他真的複活，哪怕他把霍格沃茨毀掉了，‘P’也隻會站在廢墟後邊拍手。

他不一定是哈利·波特。但是他一定是一個悲劇欣賞者。

就像派瑞特·奎格一樣。

奎格以悲劇與苦難為美德，自己卻耽于享受。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直覺謊言家。一開始，裡德爾以為這種悲劇的内核來自于她對于世界的憎恨，後來卻不太清楚了，她總是能夠原諒很多傷害過她的人。

“那她為什麼不能原諒我呢？”

裡德爾藏進回憶的那座花園裡，繼續觀察兩個吵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