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桌上攤開的紙張,上頭有字,像是新寫的。
黛玉不好多看,掃了一眼,就轉過頭。
那邊,剛才還狀若瘋魔的賈蘭似乎力氣用盡,陡然停止了掙紮,軟軟倒在床上,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王太醫捏着手裡薄薄的兩張紙,汗流浃背。
這兩張方子都是中正平和的溫補之方,直白講就是吃不死也治不好的大衆藥。
可見前兩個開方的大夫也覺出了離奇之處,無從入手,才開了這兩張糊弄人的方。
就是不知道前兩個大夫有沒有見過病人醒來時的模樣,當真詭異,比起生病,更像撞邪。
是病還是邪都好,王太醫自覺也開不了更好的方,隻能再下溫補劑,總歸出不了大錯。
“奶奶!”
一聲驚呼,原來是李纨又驚又悲之下,支撐不住,也跟着暈了過去。
王太醫差點捏破藥方:“......”
硬着頭皮診了第三次脈,他長出了一口氣。
幸好第三個病人是正常的,不然他真要懷疑榮國府是不是邪了門了。
在李纨這裡找回了對自己醫術的信心,王太醫一氣呵成開了藥方,收了賈母讓人送上的出診費,匆匆離開了賈府,短時間他是不想再來了,給錢大方也不來。
母子倆皆倒下,李纨院子也沒個主事的人,賈母讓王夫人多看顧一些,又命人去熬藥。
一番折騰,賈母也無心再跟林管家多說,留他吃了飯就讓人送他出府。
晚間,賈母傳話不留衆人的飯,黛玉就在自己院子裡吃飯。
白鶴找來的廚娘是個白淨的胖婦人,身材比青雀還要圓潤,說話溫溫柔柔,還有些羞澀,也是精怪,已經幾百歲了。
她也姓白,叫白栩,因是婦人模樣,黛玉便喊她白媽媽。
白媽媽廚藝了得,煎炒烹炸,南北菜系樣樣精通,據她自己說平生就好一口吃的,為了吃好,也學會了做菜,這一做就鑽了進去,仗着妖精壽命長,天南海北搜羅了許多秘方,将手藝鑽研到極緻。
為了一張嘴,更是連修行也排在後面了,白長了幾百歲,也就比青雀強一些。
白媽媽也不負她的年紀,不愧是做了幾百年菜的行家,做的菜既精緻又好吃。
她專門找芙蓉淘換出一套比平常小一半的杯盞給黛玉上菜,每一份菜分量都很少,看着沒兩口,吃下去不覺得,黛玉不知不覺就吃多了。
因為分量拿捏得好,黛玉吃完也不覺得撐。
黛玉捧着白媽媽專門兌的金橘團消食,何嬷嬷笑着道:“果然專門的事還是要交給專門的人做,以前好勸歹勸,姑娘也不肯多用。”
“這下才好,就盼着姑娘那天像青雀一樣能吃才好,她那分量,比姑娘多一倍不止。”
青雀正吃着玫瑰酥,聽到叫她,滿臉疑惑地擡頭,嘴邊還沾着碎屑。
白媽媽把酥做成花的樣子。難為她手腳快,還能把酥做成大小兩個樣式。
黛玉吃的要小些,隻有彈珠大小,一口就能吃一個,就這金橘團也吃了兩個。青雀吃的就大許多,有掌心大,一口塞不下,要一手拈着,一手墊在下面接掉下的酥渣。
黛玉捧着杯子,盯着她手中的玫瑰酥,不覺入了神。
“姑娘想吃大的?”
“我想起來了!是大小!”
青雀和黛玉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