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了夢,黛玉第二天起得晚了一些,後半夜睡得十分沉,但她整個人看上去卻非常疲憊。
“姑娘昨天沒睡好?”
芙蓉看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快要紮到梳妝台上了,索性放棄了梳頭的想法。
黛玉撐開眼皮,緩慢眨了兩下,拽回不知道飄到哪兒的思緒,點了點頭:“好像一直在做夢。”
“夢見什麼了?”
黛玉“唔”了一聲,緩緩搖頭:“不記得了。好像很累,很累,累得什麼都不想不起來,隻想一覺睡過去。”
她說話慢吞吞的,好像夢裡遲鈍的思緒還在影響她。
芙蓉眸色微斂,姑娘這樣不像是做夢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了精氣一樣。
她問:“姑娘的玉佩呢?還帶在身上?”
黛玉低頭在腰上摸了摸,沒摸到荷包,努力思索了一會兒,才轉頭:“放在枕頭下面了。”
芙蓉給青雀使了個眼色。
青雀兩邊摸索了一下,從靠裡一側的枕下摸出荷包交給芙蓉,然後去打水給黛玉絞帕子擦臉。
芙蓉翻看荷包。皎雲紗是月白和霜色交織而成的,月白為經,霜色為緯,交錯形成複雜玄奧的紋路,正是這些紋路起到了隔絕氣息的作用。
現在荷包上的月白色有一部分已經淡去,與霜色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芙蓉把玉佩拿出來看了一眼,她不是黛玉,也看不出來玉佩上灰色絲線有沒有變化。也許是心理作用,她覺得玉佩上的紅珠好像更鮮豔了一些。
芙蓉指尖在紅珠上摩挲,皺眉道:“姑娘,這皎雲紗已經無用了,玉佩還是先收起來吧。”
“嗯?”黛玉發出疑問,眼神迷茫。有聽,但明顯沒有懂。
芙蓉見狀有些心驚,她這樣的狀态,好像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樣子。
那時黛玉整個神魂差點被玉佩裡封着的绛珠草吸走。要不是殿下察覺到不對,發現她越修行越虛弱,修為在不知不覺中被吞噬,果斷出手打散了她的修為,又将绛珠草封印起來,否則現在就沒有姑娘這個人了。
可惜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姑娘和玉佩中本體之間的聯系無法徹底斬斷。
绛珠草和黛玉本為一體,彼此之間的聯系十分緊密。二者一個是身,一個是神魂脫出草木本體投的凡胎。
簡單來說,其實一草一人兩個軀殼共用一個魂魄。
真要說起來,如今投胎的人身(軀殼)與魂魄的契合程度可能還不如绛珠草,畢竟雖然兩個都能算得上是原裝,但一個用了幾百年,一個才幾年,當然是舊殼子磨合得更好,更合适。
這也是為何凡身明明被是天地鐘愛的人族,當初在對神魂的争奪中卻還是搶不過绛珠草的原因。
“姑娘......”芙蓉怕黛玉跟當初一樣,魂魄有缺,想要為她查看一番。而黛玉被熱帕子一敷,頭腦在熱氣的熏染下也清醒了幾分,想起了芙蓉剛才說的話和自己慢吞吞的反應。
她擡手捂住帕子,臉上發燙,也不知道是熏的還是羞的。
“姑娘?”青雀沒有發現黛玉的窘迫,十分貼心地道:“帕子涼了,姑娘想敷臉我再給姑娘換一塊?”
黛玉:“......”
她将帕子一卷,鎮定道:“不用了,再換一塊,我擦擦手。姐姐,把玉佩給我吧。”
芙蓉把玉佩裝近荷包,卻沒給她。
黛玉會意,先取了杏木匣,直接拎着荷包外面纏着的絲帶整個丢進了匣子中。
做完這些,又由芙蓉替她檢查了一遍,确定她反應太慢是因為犯困而不是因為其他,才放下心來。
“左右無事,姑娘用過早飯再睡下補一補覺吧,免得頭疼。”
黛玉想了想,她還打算拟定日子,今日就寫了帖子給各處送去,邀請三春等人來參加“喬遷”之宴。
不過蘭哥兒不好,大嫂子心中想必油煎火熬似的難受,不好在這個關頭開宴席紮人眼的,不如推遲些日子,等蘭哥兒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