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畢,黛玉晃了晃腦袋,一頭輕松,便嘻笑道:“正好還沒梳頭,再睡下也不用拆頭發。”
芙蓉翻了個白眼:“姑娘剛才東倒西歪的,要拽掉多少頭發才能梳好。”
雖然犯困也不是她願意的,但芙蓉這麼一說,黛玉還是有些淡淡的心虛,還好早飯正好送來,免了她們繼續在頭發上的糾纏。
早飯是一碗熬得濃稠的粉粳米粥,用琢六瓣青玉碗盛着,并銀魚脯、藕鲊等幾碟葷素搭配的小菜和一個杯口大的金彩葵瓣碗裝的果醬山藥泥。
山藥泥加了少許蜂蜜,上面的果醬酸酸甜甜的,正好中和了小菜的膩,黛玉很是喜歡。
粥足飯飽,一股暖意自丹田湧起,片刻後,黛玉便熏熏然犯起困來,芙蓉一轉頭的功夫,她就歪在榻上,迷迷瞪瞪沉入夢鄉。
芙蓉怕把她吵醒,沒有把她抱到床上,輕輕給她蓋了條毯子。
青雀不困,呆坐了一會兒,見芙蓉在窗下裁東西,眼珠一轉,出了屋。不多時,她抓着一隻肥嘟嘟的麻雀回來。
芙蓉眼觀六路,見她将麻雀按在桌上,拉開翅膀,又按肚子,問:“麻雀從哪兒來的?”
青雀仔細檢查麻雀的爪子,頭也不擡道:“樹上抓的。”
芙蓉手上一頓,“你爬樹了?”
“沒有,我一叫它就下來了。”她好歹也是妖,對同類有天然的壓制,驅使它們很容易。
可惜姑娘不讓她報複王夫人,不然她就叫一群鳥兒天天去騷擾她,讓她連屋子都出不了。
芙蓉看她還在麻雀身上按來按去,那隻雀兒乖巧地任她擺弄,眼珠子都不動了,估計是吓壞了。
“你抓它幹什麼?一會兒把桌子擦幹淨,怪髒的。”
青雀:“......沒什麼。”
她是想抓一隻雀兒給姑娘玩來着,姑娘可喜歡她的本體了,但她不能老變回原形,兩位姐姐不讓。
青雀垂頭,和僵硬的麻雀大眼瞪小眼。
外頭到處飛的鳥兒好像是不太幹淨哈。
她有些心虛地搓了搓手,掐着麻雀的翅膀又出去放了。
重獲自由的麻雀唧唧叫着,翅膀都扇出了殘影,眨眼間就消失在天際。
青雀遺憾地看着它飛遠,摸了摸臉,又想起芙蓉剛才的話,手一僵,小跑着去打水洗手洗臉。
收拾好,她端了個水盆回來準備擦桌子,一個粗使婆子跟在她身邊,殷勤地伸手,唠唠叨叨說:“姑娘何必自己動手,這麼沉,我來幫姑娘端着,是要去林姑娘房裡嗎?這點粗活叫下頭的人去幹就是了。”
青雀側身,避開她的手,不讓她碰,“我自己來。”
不識好歹,使喚人都不會,活該是當丫鬟的命。婆子心中腹诽,面上笑容不變,繼續叨叨,非要把她說動不可。
她比麻雀還能喳喳,青雀加快腳步。
“姑娘慢些,當心腳下!”
兩個前趕後追,不多時就到了正房門口。青雀放慢腳步,疑惑地望着被何嬷嬷攔在正房外面的人。
靠近一看,原來是那天嚷嚷着砸玉的傻子。
他來幹什麼?
“林妹妹醒了嗎?”
寶玉墊着腳探頭往屋裡看,奈何何嬷嬷跟堵牆似的,一點不讓她靠近。
“醒了,林姑娘醒了,方才還用了早飯呢!”何嬷嬷還沒說話,纏了青雀一路的婆子滿面笑容地迎上去道:“寶二爺是來看林姑娘?她在屋裡。”
何嬷嬷眼中寒光閃過,拉下臉來呵斥道,“你是哪兒來的婆子?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