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何年何月才能下場。

“寶叔叔......”

寶玉受不住他的追問，直往黛玉身後躲。

黛玉：“......”

她往旁邊讓了讓，見他臊眉耷眼，終究不忍，替他解圍：“蘭兒問這麼多，可是也想上學了？”

賈蘭笑道：“還是林姑姑懂我，我在家無聊得緊，整日也是憨完，不如去學裡，既能讀書，也能有幾個伴。”

探春便笑：“蘭兒這一病，好似長大了許多，說話也老氣橫秋的。難道憨完還不好？竟還有人不想玩想讀書的。”

她把寶玉從黛玉身後拉出來往賈蘭跟前推了推，道：“讀書也苦，二哥哥還巴不得多放兩日假呢！是不是？”

賈蘭聽她前半句，心中一緊，再聽她調侃寶玉，垂眼遮住眸中深沉。

寶玉道：“讀書苦不苦，全看怎麼讀。那些一心隻想着經濟仕途，當個國賊蠹祿，那就再苦沒有了，若是這樣，不讀書也罷。”

賈蘭臉皮微微抽了抽，控制不住揚起一抹冷笑，一瞬間，黑色的紋路在眼中扭曲爬動，又被她死死壓住，隐沒在瞳孔中。

“嘶嘶嘶~”

耳邊似乎有淩亂的呓語聲，黛玉轉頭四處張望，沒找到是誰在說話，她又靜下心去細聽，周圍隻有探春等人的聲音，并沒有人在呓語，讓黛玉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其他人聽慣了寶玉的國賊說，都隻笑了笑，不以為意。

探春指着寶玉道：“顯見蘭兒與你不是一路的。”

李纨笑道：“蘭兒是還沒吃到苦，以為讀書隻看就夠了，等他讀深了，怕也要跟寶玉一樣，整日盼着放假了。”

賈蘭隐藏好情緒擡眼，憨憨笑了兩聲。

一時賈母聽說賈蘭大好了，派人來送藥材補品，叮囑賈蘭好好修養，又有王熙鳳、王夫人也遣了人來問候，李纨少不得要一一應對，霎時忙碌起來。

黛玉等人順勢提出告辭。

出了院門，衆人又在門口分開，迎春和探春自回了住處，黛玉也要回去，寶玉尾巴似地綴在她身後。

黛玉無奈停下，道：“你還不回？出來這麼久，也沒見你院裡的人找你。”

話音未落，一個穿着水紅褙子的丫鬟趕上來伸手拉過寶玉，氣喘籲籲道：“二爺原來在這裡，叫我滿園子好找。”

寶玉抽手，“我又沒丢。你找我幹什麼？”

襲人道：“舅老爺派人來了，太太叫你去見見。”

“妹妹先回去，我改日再來看你。”

“好了，你快去吧，别叫人等急了。”

寶玉這才跟着襲人要走。

“哎，你等等。”黛玉叫住他。

寶玉又轉回來：“妹妹還有事？”

黛玉道：“你轉過去。”

寶玉依言轉身，黛玉拿帕子在他背後撣了撣，寶玉擰頭往後看，“怎麼了？”

“沒事，好像是在哪裡蹭了東西。”

襲人忙探頭來看。

黛玉收回手，攥好帕子，道：“擦不掉。”

襲人看到衣服上的墨點，沁在大紅撒花緞子上，黑乎乎一點，很是顯眼，道：“是沾了墨汁，二爺先回去換身衣服吧。”

二人匆匆離開。

等人走遠了，黛玉攤開手，帕子上也沾了一塊黑點。

“芙蓉姐姐，你看到了嗎？”

芙蓉垂首。

黛玉困惑道：“那團黑點先前好像在動。它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