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忠親王是上皇的嫡長子,曾經的太子,不出意外,登基的應該是他。
可惜自古以來,做太子的,就鮮有能順順利利繼承大統的,義忠親王也不例外。
何嬷嬷在宮中做鬼的時間不短,可以說是看着所有皇子長大。憑心而論,義忠親王的才幹不差,曾經被上皇寄予厚望。
但最終還是走到父子相殘的境地,太子終究隻是太子,沒有帝王的威望,棋差一着,成了輸家。
不過到底是幾十年的父子,哪怕刀劍相向,上皇還是不忍,并沒有誅殺廢太子,隻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雖然對曾經意氣風發的廢太子來說,或許并不想這麼被永遠圈在一塊地方,苟延殘喘地活着。
之後上皇禅位,新帝即位後,所有皇子都封了王,廢太子本不在其中。但上皇年老念舊,不當皇帝後又重燃慈父之心,暗示新帝善待兄弟。
廢太子一年内被新帝兩次加封,得親王之尊。雖然仍然是被囚的親王就是了。
在場的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等宮廷秘辛,黛玉也不例外。
當年宮變時的血腥氣至今都還沒散幹淨,不少大臣被連累,誅族的誅族,流放的流放。廢太子是所有朝臣諱莫如深的存在,林如海也不可能跟她說這個。
黛玉知道其中深淺,這等事沾上一點都是大禍,何嬷嬷話音剛落,她就環顧了一圈。
白鶴道:“姑娘放心,外面聽不到屋裡說的話。”
有了她的保證,黛玉安心了,但開口時還是習慣性壓低了聲音:“義忠親王被放出來了嗎?”
何嬷嬷道:“絕對不會。上皇再慈愛,新帝再大度,也不會放了他。”
他的身份太特殊,在競争皇位上有着天然的優勢,不管誰當皇帝,都不可能讓他自由。
“不過不得自由不表示沒有辦法跟外界聯系。”何嬷嬷道:“義忠親王當了許多年的太子,他不是平庸之人,早早經營出了自己的勢力。雖然事後被上皇清算過一遍,但也許有親信逃過一劫。”
何嬷嬷沒說的是,賈家當年也是太子黨。話又說回來,以上皇曾經對廢太子的疼愛,再加上廢太子是正兒八經正宮皇後所出,地位穩固無比,朝臣多半都是擁立太子的。
誰也沒有料到後來會那樣驚天的變故。
黛玉看向餘楚微。
餘楚微想聳肩,但她是一條蛇,沒有肩膀,隻能搖晃了一下上半身,“我說的是我聽到的,絕對沒有半點差錯,我可以指天發誓。但人類花花腸子太多,那個什麼廢太子是不是最終的幕後指使,有沒有被栽贓嫁禍我不敢肯定。”
“還有别的嗎?”白鶴問。
餘楚微道:“沒了,這就是全部内情。”頓了一下,她嚴謹地補充道:“是我目前能查到的全部内情。”
“還有,新帝的人也注意到京郊,已經知道忠信王在背後搞的小動作了。”
“就這些,别的真沒了。”餘楚微說完,盯着白鶴,“你答應的報酬呢?”
白鶴詢問黛玉,黛玉微微點頭。白鶴扔給她一個素瓷瓶。
餘楚微身體一彈,筆直竄向半空,張口将瓷瓶吞入腹中。感應了一下瓷瓶中的東西,她十分滿意地點點頭,這些人沒糊弄她。
“下次有這種事,還來找我啊~”餘楚微朝黛玉抛了個媚眼。不過她現在的樣子,也看不出來是媚眼。黛玉甚至都沒看出來她眼睛動了一下。
餘楚微拿到想要的丹藥,急于找個地方消化,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她走後,黛玉才想起來忘了問她還回不回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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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一肚子秘密,黛玉将餘楚微所說的内情稍做整理,并自己的近況寫在信中,封好信,将其交給白鶴,“勞姐姐将這封信快快送到爹爹手中,親自交給他。”
這封信不方便走驿站。
說罷黛玉又讓白鶴等一等,回身從裝針線的笸籮中拿出一個小荷包,“這是我親手縫的,裡面放的是安神的草藥,姐姐替我帶去。爹爹公務勞累,偶爾會犯頭疼,不得安眠,不知今年又犯病了沒有。”
白鶴一并收下,頓了一下,問:“姑娘想不想見老爺?”
黛玉自然是想的,白鶴道:“那姑娘不如跟我一起回去。聽芙蓉說姑娘這些日子十分刻苦,又有進益。身體應該能承受住趕路時的異狀。”
“真......真的嗎?”黛玉腦中一片空白,别的都想不起來,隻會問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