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年那個莫名其妙的炸彈犯搶劫十億日元的事件過後,也已經有了四年的時間。
可偏偏奇怪的是,那個犯人也沒有行動失敗,從某種意義上,甚至把警察耍了一通。
但非但沒有滿意,還做出了一副惱羞成怒的架勢,每一年都堅持不懈的往警視廳寄威脅信。
而那兩人也确實是破防了。
當年的炸彈送了,錢搶了,組織投了。
但好處是一點沒撈到。
炸彈沒炸,錢被人拿走了,到最後還被那個組織反過來踹了一腳。
甚至還背上了不小的罪名。
這一切都讓欺軟怕硬的兩人算在了警視廳頭上。
再加上因為壓力過大,其中一人在還不久後直接抑郁成疾,意外死于了車禍。
這讓剩下的那個人更加變本加厲,揚言一定要這群條子好看。
于是又是這個熟悉的日期,也恰好是松田陣平當值。
在收到上面的調令後,直接一點都不猶豫的直接帶着人往目的地趕去。
笑話。
要是讓當年的手下敗将看了笑話,也不知道hagi那家夥要嘲笑自己多久。
就像自己當年嘲笑對方拆彈把腳蹲麻了,嘲笑了小半個月一樣。
好幼馴染就是要相互揭短的:D
萩原研二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就隻剩下半壁江山。
茫然的半長發警官敲了敲屬下的桌子:“村上,有看見一組的松田隊長去哪裡了嗎?”
被叫做村上的警員也茫然的回頭看了過去。
“萩原隊長,您沒有看簡訊嗎?”村上撓了撓頭。
剛剛在走廊吸煙摸魚的萩原研二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随即,他的臉色忽的一變。
就在他下意識的想要離開的時候,警備部的上司忽然推門而入。
萩原研二一頓,而後挂起不失禮貌的笑容來,但眼底的急切無法掩飾。
表情嚴肅的上司也隻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在那副威嚴的臉龐下,低聲提醒道:
“機動隊處理班不能沒有小隊待命。”上司頗具威嚴的聲音把萩原研二定在了原地,“相信松田。”
“他可是處理班的王牌啊。”
……
如果今天在這裡的不是春見撫,綠川明恐怕還要刻意找理由來摩天輪這邊調查。
而且還要不動聲色的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避免組織成員注意到這邊的異樣。
可來的人是春見撫。
綠川明不必去做這些無用功。
隻需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夠交換到彼此想要傳遞的信息。
綠川明趕到摩天輪腳下時,周圍已經沒有了無關遊客。
甚至一眼掃過去,大部分都是綠川明叫得出名字的同事。
綠川明思緒微轉,看着停下的摩天輪轎倉,以及那個沒穿防爆服,就急急忙忙拎着工具包往轎倉内鑽的卷毛。
綠川明忽然之間拳頭硬了。
爆裂物處理班的其他人呢?現場評估做了嗎你就直接往裡沖?
信号屏蔽呢?便攜x光機呢?
綠川明就這麼眼睜睜看着某卷毛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的,華麗麗的竄進了72号轎倉。
綠川明有一瞬間血壓都高了。
他面無表情的頂着還在升高的轎倉,在心中冷酷無情的決定。
等到這次事件結束,一定要寫一封投訴信。
綠川明收回視線,背後仿佛有一朵朵黑色的蓮花正在盛開。
臉上向來溫和的微笑也莫名有些瘆人了起來。
這讓本來想要過來勸他離開的警員有些躊躇。
但也僅僅是猶豫了那麼一瞬間。
那個前來搭話的警察是一個長相很出衆的短發女孩子,但言行舉止間都相當大方得體。
“這位先生。”她說着,“摩天輪的發動機正在檢修,這邊暫時無法接待遊客呢。”
綠川明對這套話術心知肚明,配合的點點頭,稍微收斂了點剛才外溢的黑氣。
而後綠川明露出一個歉意又憂心的笑容:“隻是我的戀人剛才和我吵架了,好像往這邊來了。”
“如果小姐你有看到‘她’,麻煩一定要告訴我。”
“诶?”
這個消息明顯讓女警驚訝了一瞬,但很快又理清思緒。
她用話術勸好了綠川明,留下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又向這次行動總負責人報告了這個意外情況。
一旁看着的綠川明也忍不住點頭。
看來警視廳的後輩也都很優秀啊。
不過……
綠川明真情實意的困惑了一瞬。
所以亞圖斯,到底去哪了?
被綠川明挂記着的春見撫本人,在看見摩天輪的那一刻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春見撫略微掃了一眼,就知道大概率這些便衣是不會放自己過去勘查的。
而且他春見撫也不是什麼擅長解密的刑警。
他會來這裡,也隻是為了讓綠川明安心而已。
但當春見撫眼尖的看見那一閃而過的黑色卷毛時。
他的表情徹底凝滞了。
那是一張他熟悉的臉。
松田陣平,那一年中春見撫熟識的五個警察預備役之一。
春見撫還記得那天,他跟萩原研二一起告訴他,兩個人要進警備部的神态。
充滿向往和朝氣的,躍躍欲試的臉。
而如今,春見撫在那張臉上……準确來說是那道漂亮的靈魂上,看見了隐隐的死氣。
那是靈魂逐漸要腐爛的味道,是生者欲亡的信号。
要春見撫眼睜睜看着一個人去死,他大可以無動于衷。
隻是可惜了那麼漂亮的靈魂。
春見撫微微側頭,臉頰被什麼柔軟的觸感掃過。
春見撫一愣,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方向。
是柔軟的白色毛領掃過了他的頰邊。
春見撫的指尖動了動。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無動于衷。
于是在綠川明吸引了大多注意力時,春見撫屏息凝神,盡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樣潛行的方式,春見撫在被教學的時候,打的是學習暗殺的旗号。
可他實打實也沒有用過幾次。
或許一是十二年前跟蹤小赤井回家,二是現在掩人耳目的要去救一個警察。
春見撫被自己逗笑,但還是加快了腳底步伐。
他腳步輕快,每一次落腳都經過飛速的計算。
也是因此,在他繞到摩天輪正後方,攀着稱重軸,慢慢接近目标轎倉時。
距離他從原地出發,也不過是幾分鐘。
摩天輪由盤根錯節的鋼筋圍繞,即使再複雜,也不可能完全遮掩住一個成年男人的身體。
于是春見撫單手挂在上面,腳下借力一蹬。
砰。
那隻手穩穩的攀在了72号轎倉的頂部,整個人挂在了轎倉的正後方。
他的動作雖然大,但重心放的很輕。
一整個人晃了過去,轎倉居然也沒産生多大的震動。
“呼。”春見撫把自己挂在半空中,腳尖貼着轎倉側壁借力。
他慢慢的調整呼吸,放低自己的身體。
手上的固定點也慢慢從轎倉頂部移動到了側壁。
這樣的姿勢實際上沒那麼牢靠,但勝在春見撫能過觀察的範圍大了不少。
當然是通過玻璃觀察轎倉内部的範圍。
而轎倉内的松田陣平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半點沒注意到外面這麼大的動靜。
整個人有些頹唐的考在邊上,在口袋裡摸索着什麼。
春見撫眉毛微蹙,向來溫潤的眉眼帶上憂慮的神色。
為什麼不拆彈?
但這樣的疑惑也僅僅是持續了片刻。
那枚炸彈上,幾乎把惡意外溢到空氣中的那一行字,飛快的捕捉了春見撫的視線。
最後三秒,下一個爆炸地點。
這讓春見撫下意識聯想到了四年前那兩個惡心的□□犯。
思緒出走片刻,但大腦的運轉沒有間斷。
一個猜測忽然從春見撫腦中浮現。
這個家夥,該不會是就要這麼在這裡等着,真的用自己的命來換這麼一個提示吧?
春見撫對自己這個猜想一時無言。
且不說三秒鐘的時間是否足夠松田陣平把簡訊發出去。
這句話的真假還兩說。
但這偏偏卻還是一個很松田陣平的選擇。
春見撫攀着鐵皮的指尖緊了緊。
他眼中,世界的靈魂斑駁交雜,大多是霧蒙蒙的灰色。
可現在的松田,渾身散發着淺淺的白色光暈,加上那一抹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