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今天之後還有沒有了。
他輕笑一聲,餘光看向春見撫沒什麼表情的那張臉。
哥,你應該還記得吧?
再見面,可就是敵人啊。
車子如同一隻回了山林的野獸,呼嘯着沖上了山路。
“我說。”安室透忍不住嘲諷,“你挑戰車子極限的勇氣可嘉啊?”
開個車都開不好嗎?
諸星大挑眉:“多謝誇獎?至少沒有像你一樣把車開的飛起來。”
春見撫:……
春見撫默默紮上了安全帶。
怎麼這輛車上最尊重交通法的,是他這個犯罪分子啊!
安室透側眸看了眼窗外:“應該是甩掉了。”
他都發了撤退的消息過去,風見應該已經安排人撤退了。
“是麼?”諸星大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我看未必。”
春見撫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猛的扭頭看了過去。
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不止一輛車,四面八方的圍堵過來。
就像是忽然從樹叢裡面長出來的一樣。
最過分的是那個幾乎飛出來的那一輛,就像是在他們身上裝了GPS似的,精準的不行。
安室透感覺自己頭上的那頂鍋更黑更亮了:“怎麼回事?”
春見撫默不作聲的看向窗外,看見旁邊擦着他們飛過去的那輛車,駕駛位裡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時,忽然陷入了沉默。
媽的,有狗。
而幾乎是春見撫露頭的一瞬間,一枚子彈打破車窗,沖着春見撫的腦袋飛射而來。
春見撫一個俯身,還不忘同時按倒安室透的金毛腦袋:“他們不要命了嗎!?”
也不怕子彈直接打中司機,這種時速下出車禍,怕是整個西山都得跟着炸。
不等話音落下,又是一顆子彈貼着車身擦過。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聲,諸星大啧了一聲:“爆胎了。”
安室透:“……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春見撫無力的再次按下金毛腦袋。
毀滅吧。
你們公安和FBI今天跟我杠上了是吧?
他咬咬牙:“跳車!”
諸星大眼底閃過意外。
他本意是要趁着這次機會把亞圖斯帶走,波本也隻是運氣不好順帶的罷了。
但沒想到,春見撫居然甯願冒着這樣的時速跳車,也不願意就那麼妥協。
“前面八秒後左拐,踩實。”春見撫閉了閉眼,清晰的俯瞰圖出現在他眼底。
要是真的在老對手手下翻車,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更何況,這些小孩一個個的,真當他沒有後手了?
諸星大頓了一下,随即把方向盤打滿,按照春見撫的命令照做。
甚至都沒問為什麼。
八秒後,車子前輪踩上一枚巨石,借着強大的慣性,從一輛FBI的車頂上飛躍而過,而後穩穩的落下,飛一樣的開出去了千米距離。
春見撫也飛快的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在心中數着秒數。
砰。
車門被他強行拉開。
在安室透驚愕的視線下,春見撫拉着人護住頭,從車身中飛躍而出,精準的滾入了飛速奔騰的河水之中。
被無視的諸星大微愣,哂笑一聲後,也跟着開門跳下。
而就在幾聲落水聲後。
一枚子彈破空而來。
安室透下意識看過去,身體在慣性的驅使下,幾乎不可能躲開那枚子彈。
撲哧。
子彈沒入皮肉。
但不是安室透預料之内自己的身體。
而是春見撫的後肩。
堅硬的骨骼卡住了子彈,但也同時,子彈奪走了春見撫那隻手的行動力。
在春見撫拉過安室透護住對方的下一刻,就脫力一般的脫手,被奔流的河水沖入的河水之中。
“亞圖斯!”安室透瞳孔震顫。
諸星大也扭頭看過去,而後下一秒就轉瞬看向FBI追兵的方向。
為首的人對上他的視線,腳步一頓。
就在短促的幾秒,河水就裹夾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視線中。
……
一艘快艇在河流下遊飛馳而過。
在一抹血色在河水中綻放開的同時。
一個金發女人俯身按動開關,漁網一張一合,撈上了那點猩紅。
而後快艇便毫不猶豫的扭頭加速,離開了河畔。
靜谧在下遊持續了半晌。
片刻後,一金一黑兩個腦袋從水面浮出。
安室透伸手扶着岸邊,用力攀上河岸。
他的指甲嵌入掌心,在心中咬牙暗罵一聲。
春見,他、人、呢?
諸星大眸中也盡是冷光。
亞圖斯受了傷,那麼明顯的傷口,不應該在河水中看不見。
但不等諸星大想明白,波本冰冷的槍口就對準了他的額頭。
對方那冷到極緻的紫灰色眸子裡,幾乎有殺意溢出。
“這次任務是絕對保密的。”
諸星大忽然一愣。
絕對保密?
波本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伴随着對方電話撥通的界面,他尖銳的問題也随之而來。
“那群條子是我的失誤引來的。”安室透冷笑,“那後來的那些人呢?”
諸星大看了眼通話界面。
那電話被撥通後,對面的人一言不發。
而來電顯示人是……
琴酒。
“金發碧眼的。”安室透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是FBI的人吧?”
“黑麥。”
“解釋!”
……
月明。
今夜的天很空。
或許是明日會下雪,雲霧蒙蒙的積壓在空中,看不見半分星光。
河岸上沒什麼人,或者說這裡用懸崖邊才更準确一些。
海浪相互卷攜着拍向崖底,發出低沉的聲響。
貝爾摩德坐在地上,即使有些狼狽也不失優雅。
一支小巧的袖珍手槍在她指尖緩緩轉動。
伴随着男人的悶哼聲,被她放平在地上的人終于醒來。
貝爾摩德皺眉:“你怎麼……”
變得這麼虛弱?
春見撫不需要睡眠,他會昏迷,隻有可能是□□在死亡邊緣飛快的自我修複着。
但春見撫現在的外傷僅有肩膀上的一處槍傷。
這對于亞圖斯來說,還不是足以暈厥的傷勢。
那就隻有可能是……
對方借用了所謂“神明”的那些力量。
那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讓春見撫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
貝爾摩德深吸一口氣。
然後手指停頓,握住了那把槍。
春見撫睜開眼,擡眸看着天空。
貝爾摩德歎了口氣,還是沒能問出口。
“現在你丢了,那位先生可是氣得不輕。”貝爾摩德半是無奈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春見撫沉默。
他隻是看着天。
半晌,春見撫伸手把濕漉漉粘在臉上的頭發撥開,答非所問的說:
“中槍好像……也不是很疼。”
貝爾摩德:……
她氣笑了:“瞿麥,你……”
“可是子彈穿過蘇格蘭的胸口的時候,我卻好疼。”春見撫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目光凄凄地看向貝爾摩德,“那好像是心髒被子彈穿透的感覺。”
貝爾摩德水綠色的眸子忽然愣住了。
春見撫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那是他開槍穿透蘇格蘭胸口的位置。
“莎朗,你之前問過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春見撫低喃着,聲音融入夜風中,像是誰的錯覺。
“「祂」告訴我,隻有真正的「愛」才能夠結束罪惡。”春見撫閉上眼。
「zero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屍體飄過來了啊!」
如果真的再次把破碎的身體沉入海中,是不是一睜眼又會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貝爾摩德咬了咬自己口腔内的軟肉:“瞿麥。”
黑夜之中,沉寂的栖息在樹上的烏鴉,被突兀的一聲悶響驚起。
成群結隊的烏鴉飛過天際。
海中沉入重物,而在低沉的浪音後,悠遠的海又歸于平靜。
貝爾摩德看着地上那一灘暗色的血迹,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的手機滴滴響了一聲。
一條來自琴酒的信息跳了出來。
「黑麥是FBI的老鼠,一旦遇見,格殺勿論。」
貝爾摩德從喉中擠出一聲輕笑。
她側眸看向天邊。
一抹屬于朝日的血紅突破海平線。
瞿麥,天快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