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玄再也看不下去了,便從暗處走出來,雙手環胸看向龍師雪浦:“長老一番高談闊論,本座甚為感動。持明族有長老如此,必将重整旗鼓,霸氣回歸。”
許是符玄的這番話太過中二,鐘離不由得勾了勾唇。雪浦卻是臉色難看至極,她如何聽不出符玄話外之意,即使話語之間處處贊頌自己的所作所為,但語氣中的諷刺之意卻是也未曾掩飾。
雪浦轉了轉眼珠子,放聲大笑:“若是未曾記錯,鐘離先生将會為仙舟聯盟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也是由符太蔔推演而出。隻是不曾料想,太蔔如今竟與鐘離先生沆瀣一氣,特意來尋我持明族的錯處。此番行為若是傳到聯盟耳中,不知又會掀起如何的軒然大波。到時追究下來,不僅景元,恐怕符太蔔也難逃其咎。”
“若是不可挽回的損失是指鐘離先生破壞了聯盟高層的制衡之道,本座一點兒也不會覺得惋惜。巡征追獵,乃是仙舟聯盟從多次的豐饒民戰争中得出的血淚教訓。若是因此摒棄,仙舟聯盟又如何在廣袤的銀河中揚帆起航。即使我們的先祖領受了壽瘟禍祖的賜福,也斷然不可一錯再錯。犯我仙舟者,雖遠必誅!”
符玄一口氣說了許多,全是發自肺腑之言。事到如今,她算是明白為何景元遲遲不肯退休,讓位于她。如此龌龊的勾心鬥角,實在叫人寒心。景元雖有些散漫,但七百餘年混迹其中,怕不是早就深喑此道。饒是如此,他也未曾制衡過六禦,該如何處理便如何處理。他早就知曉自己有心于将軍之位,卻也未曾打壓,反倒許多事情都放手于她,極盡鍛煉。如今彈盡竭慮,可謂用心良苦。
然雪浦卻是不為所動,反而嘲笑道:“符太蔔能說出這番話來,倒是不出我之所料。太蔔年輕有餘,我不與你計較。倒是鐘離先生,與仙舟非朋非友,卻如此費盡心思襄助聯盟,究竟意欲何為?難不成真是為了聯盟元帥的寶座而來?”
鐘離負手而立,“我意欲何為,長老如此心胸狹小之人又如何能理解。古語有言,士為知己者死。景元如此誠心待我,我自然投桃報李。襄助聯盟隻是表象,不過是因景元恰好身在羅浮罷了。”
“如此說來,先生是幫親不幫理了。”雪浦有些可惜道:“若是先生早些與持明交好,今日我等又怎會落至如此境地。”
“事到如今,長老還想攀咬景元一口,倒真是始終如一。”鐘離慢條斯理道:“我并非不辨是非之人,彼此立場理念不同,我也能理解長老的一番做法。但對一介孩童下手,此番豺狼做法,與窮兇極惡之人又有何異。美其名曰為了持明族的存續,拿些鱗淵境的持明卵做實驗,抽取其卵中液體,與謀财害命又有何異?”
聞言,雪浦的一雙眸子如淬了毒一般,惡狠狠地盯着鐘離:“反倒是我低估先生了,如此隐秘之事,先生也能悉數知曉。隻是不知,先生如此神通廣大之人,聯盟又能留你多久呢。”
鐘離微微一笑:“如此擔心我的安危,長老倒真是心善之人。隻是長老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有精力擔心我的安危,不若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你……”雪浦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切不可沖動行事,便軟了語氣:“不知符太蔔可否予我戴罪立功的機會?”
“本座倒是要聽聽,長老還有何話要說。”符玄雙手環胸,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溸湍……長老。”雪浦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臉上不屑的神情任她如何掩飾都掩飾不住,索性也就不再費心調整情緒了,便冷哼一聲道:“我可以帶符太蔔前去解救溸湍,以免他遭了韶英的毒手。”
符玄尚在猶豫。
雪浦趁熱打鐵道:“溸湍并非為我所囚,韶英恨極了他,将他囚于古海之底,日夜嚴刑拷打。卻又不肯讓其立即死去,以岱輿當歸和伏冬桑以及波月水參為其續命。又抽其持明髓,令其飽受摧殘。隻是古海水質殊異,若非持明,凡人皆不可深入古海。”
符玄冷笑道:“長老此番話,莫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或是借機将我與先生二人,囚于古海之底,不見日月?”
“符太蔔多慮了。”雪浦已經平靜了下來,胸有成竹道:“若是太蔔不願,溸湍長老即刻便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