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股壓制在白露體内的力量終于沖破尾部的尺木縛鎖迸發出來!力量之強大,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炸眼的白光,直接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失明,然後沒有任何預兆地被掀翻了身體狠狠甩了出去!
“……咳咳……”
風浣的後背直接撞在了旁邊的岩石上,直愣愣地倒了下來。他再也壓制不住喉頭湧上來的一股腥甜,一口鮮血終于吐了出來。風浣望着那在力量中心緩緩上升的白露,眼底深處湧現巨大的恐懼。
猶還記得七百餘年前,丹楓制造出來的那頭孽龍給鱗淵境造成了何等不可挽回的傷害。幸而前任羅浮劍首鏡流及時趕到将孽龍擊落,持明族才不至于遭到滅頂之災。難道——今天也要重蹈覆轍嗎。
風浣的身體忍不住狠狠打顫了下。他四處望了望倒在地上的持明屍體,内心不由得追悔莫及。今日不該如此行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先前雲璃與彥卿接連而至,他本沒有那麼在意。無非是兩個小娃娃而已,即便他們武藝如何高強,然猛虎架不住群狼,他自以為可以在天亮之前解決掉他們。故而即使再多的持明倒下,他還可以說服自己是用少數人的犧牲換取持明族的未來。
然如今卻陰差陽錯,讓白露解除了束縛她多年的尺木縛鎖。風浣見識過那頭孽龍的威力,作為繼承了大部分力量的白露,破壞力自然不可小觑。他如今也不求今日過後自身會如何,隻希冀解鎖了力量的白露能夠殘存一縷意識,不至于将他身後的持明也趕盡殺絕。
風浣閉了閉眼睛,正想走到白露面前引頸受戮,然卻猛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半夏——那個因救白露而身死的侍女,不正是濤然安插在龍女身邊的人嗎。近來濤然與鐘離來往過密,今日之事,鐘離還有其背後的景元真的沒有絲毫察覺嗎。彥卿與雲璃二人,恰好稍遜于他帶來的兵力。不至于讓白露慘死他人之手,但也遠遠不到逃出生天的程度。如此微妙的一個局面,恰好能夠讓白露逆境生長。
呵。
風浣不由得冷冷笑了一聲。果真是好算計,看似景元與鐘離誰都沒有出現,然而局面卻盡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就連自己受制于彥卿之手還要拼命殺死白露的行為,也在他們的意料之内。
就在風浣陷入短短的思緒之時,白露已經完全将局面控制住了。她似乎已經參透了化龍妙法的功用,直接引來古海之水,将風浣帶來的那些持明原地結卵。就連那些已經死去的持明,也能結卵重生。
看到這些,風浣已經心滿意足,再無遺憾。他任由白露的龍爪深深刺進自己的肩膀,白色的骨頭都幾乎暴露在空氣中,鮮血染紅了一襲青色的衣衫。
“龍尊大人。”
風浣從未如此真心實意喊過這麼一句,如今卻是發自内心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仿若老師看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徒弟如今終于出息了一般。
“得見龍尊大人如此,我深感欣慰。如今即便身死道消,也全無遺憾了。”
白露冷冷地看着他,事到如今竟然還有修為能夠忍得住不立即将風浣碎屍萬段,她自己都有些驚訝于自己的冷靜了。
“風浣長老,你難不成以為隻是殺死了一個侍女,然後再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我便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你吧。再或者——”白露忍不住寒笑出聲,“您老人家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說一切皆是為了我,為了能夠刺激我,讓我順利沖破力量的封印,成為當之無愧的龍尊?”最後一句話說完,刺進風浣肩膀裡的龍爪又進了一分。
“……”
風浣的話被噎在了口中,他痛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唇角發白。但事到如今,他卻仍不忘挑唆白露與景元及鐘離的關系。
“……我倒沒如此想。”風浣痛得直冒冷汗,有些艱難道:“……隻是請龍尊大人想一想,今日之事,景元與鐘離難道毫無所察嗎?但凡他們能夠增援龍尊,那個侍女也不會慘死……”
“風浣長老果真頭腦清晰,事到如今仍不忘攀咬别人。我倒是忘記了一句諺語,一個籬笆三個樁。除卻風浣,還有雪浦鈎沉韶英等人。今日,我便叫你們這群眼高于頂的龍師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完,白露便擒着風浣直奔波月古海。彥卿在旁悉數看完了全程,也沒阻止,今晚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總歸來說隻是持明内部事務而已。待見到素裳帶着一小隊雲騎趕來時,天也已經放亮了。拜托素裳将傷員送至丹鼎司後,他便身心俱疲地往神策府走去,欲将今日之事悉數報告給将軍。
才走至長樂天,正好在府門口看見了雙手環胸而且一臉氣鼓鼓的符玄。彥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該不會是又來讓将軍退位讓賢的吧。說起來也好久沒有見她了,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彥卿上前,“符太蔔。”
符玄回禮:“彥卿骁衛。”她上下看了看,見後者衣衫髒亂,且浸有水漬和血迹,怒氣被轉移了大半,不由得好奇問道:“骁衛為何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