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王朝鐘離伸出手,鐘離回握住他的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污綠色的屍液黏滑地粘在皮膚表面,讓鐘離想起了某種不可言狀的水生怪物。
“鐘離先生,久聞大名。”
“見笑了,十王的鼎鼎大名更是如雷貫耳。”
兩個擁有着一般無二面孔的人立在橋上握着手說些客套的話,這幅景象怎麼看怎麼怪異。
“鐘離先生高擡貴手,此番回去本王也好向元帥交代。”十王的面孔十分僵硬,即使言辭客氣然而語氣卻是十分疏離。
“這話從何說起?”
鐘離掏出手絹,當着十王的面一根一根将手指擦拭幹淨,然後扔進了波濤洶湧的大海中。
十王知曉鐘離是故意給自己難堪,繼任十王以來,他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他若叫人三更死,誰敢活到五更。然如今卻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面具,“此物當物歸原主了。”
“這是何物?”
鐘離卻是起了幾分好奇心,拿起面具來愛不釋手,翻過來倒過去看得十分仔細,還覆在自己的面上比劃兩下。少頃,許是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了,他不大好意思地笑笑,尴尬道:“不瞞十王,我可是喜歡這等小物件了,十分有意思。若是逛廟會時覆在面上,準保叫别人看不出你的本來面目。”
“本來面目……”
十王細細咀嚼着這四個字,看向鐘離的視線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審視。他倒是聽說鐘離此人溫和儒雅,是個讀書人的模樣,然一見面卻覺得此人有些過于活潑了。難不成像景元一般是隻笑面虎,看似随和實則心機深沉。
“閣下以禮相贈,合該我也應奉上自己的一件禮物。隻是不巧……”鐘離有些遺憾道:“來時我本帶了兩件故鄉之物,想着可以送與十王一件。不算貴重,僅表誠意。然在羅浮上待的這些時日,一着不慎,丢了一件。如今身旁隻餘一件,聊表思鄉之情,慰藉之用,是萬萬不能送與閣下了。”
十王知曉鐘離是在裝傻,為的就是讓自己承認自己暗行雞鳴狗盜之事。然他偏不想如了鐘離的意,也故作姿态道:“确是遺憾。先生丢了随身之物,可有去地衡司報過案?若是不能将失物追回,羅浮的治安可謂是外強中幹了。”
“外強中幹……”鐘離輕笑一聲,“閣下此話倒是耐人尋味。若是這賊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卻是不肯據實交代,該以何罪論處?”
終于不再裝傻了嗎。
十王冷哼一聲。因自己擁有十副面孔,變化多端。聯盟上下皆說自己會變臉,如今倒是見了真正會變臉的人物了,真該讓那些啰裡八嗦的老東西漲漲見識。
“近在眼前?”十王道:“先生莫不是在說本王吧。”
“是與不是,十王心中怕是早有論斷。”鐘離收了面具,上下打量了十王一番:“觀閣下如此模樣,想來成效不錯。”
十王默了一瞬,“先生何許人也?”
“提瓦特人士,年六千餘。”
“先生身上既有十王司的氣息,也有持明族的氣質。”
“或許還會與克裡珀有些淵源。”
“先生可否據實相告?”
“若你能做到,我自當如此。”
十王又是默了一瞬。
鐘離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先生有所不知……”
鐘離打斷十王的話:“不以人觀己,不以己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