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睹芳容……”
景元細細地咀嚼了下這四個字,偏了下腦袋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麼相貌嗎?”
“聞名不如見面嘛。”
天風君雙手負在身後,清風吹拂起他略顯寬大的衣袖,青色的衣衫如搖曳的樹影般迷人眼目。
景元閉了眼睛,複又睜開:“我想你是惦記上鐘離身上帶着的風之翼了。”
“不愧是神策将軍。”天風君道:“不過惦記姑且算不上,頂多算是有些許好奇罷了。”
景元彎了彎唇角:“早前也有人惦記上鐘離的一樣東西,不過想必你也知曉他後來是如何模樣。”
“……”
天風君笑意盈盈道:“神策将軍是在威脅我嗎?”
景元搖了搖頭,學着方才天風君的模樣漫不經心道:“威脅算不上,頂多算是些許忠告罷了。”
天風君臉上的笑容淺了些,他換了副語氣,半是懇求半是嚴肅道:“景元,幫一幫我,條件随你開。”
“幫什麼?”景元明知故問。
“幫我引薦一下鐘離。”
景元道:“幫你倒是不難,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本是極為平常之事。”
天風君面色有些許複雜:“我們的身份局限注定不能成為尋常的朋友。”
“對待炎庭君或是冱淵君,亦或是昆岡君,難不成你也抱有如此想法?”景元輕描淡寫地戳穿了他的僞裝:“若是如此,當初你為何要力排衆議為彼時犯下重罪的丹楓求情,并且幾百年如一日地來信問候白露。字句之間無不是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我……是為了持明族的未來考慮,并非為丹楓此人。”天風君辯解道。
景元反客為主問道:“故而今日也為了持明族的未來,要與鐘離讨教一番?”
“……自然。若非如此,還會有什麼理由。”天風君右手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仿佛為自己壯勢一般,神情嚴肅了幾分:“自來仰慕鐘離先生的為人,想與之成為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以便日後為己所用。”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通過我?”景元有些不依不饒道:“你大可如炎庭君或是冱淵君般從天而降,順勢打上幾個回合,保不齊感情就慢慢培養出來了。”
天風君已經看出景元成心要拿自己尋開心,雙手環胸,有些沒好氣道:“景元,你若是嫌我活得太久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讓我去送死。”
“怎麼會。”景元歪了下腦袋,唇角噙着笑意:“我向來是十分體貼的。若非如此,你方才吞下去的幾串瓊實鳥串都要付幾個子兒的。再者,鐘離為人溫和謙遜,又如何會如此暴力送你駕鶴西去。”
天風君被景元一番話繞得幾乎頭暈,他扶着額,心想自己果然不是似他們這般虛與委蛇之人。縱使活了幾百年,他也還是學不來這一套。如此山雨欲來的時刻,豈能在當下關頭學這些不着調的東西。罷了,反正潇灑了半輩子也這麼過來了,何必在意旁的什麼,反倒徒增煩惱。給自己添堵也便罷了,還鬧得别人也不痛快。
思及此處,天風君從袖中抽出一把白竹扇,展開笑道:“将軍說得是,既然鐘離先生不方便,日後我再來拜訪。”
天風君作勢要走,卻被景元扯住:“吃了我的瓊實鳥串,如此讓你走了,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回去還要被鐘離埋怨不體貼。”
“不是。”天風君有些忍俊不禁:“景元你何至于淪落至如此地步。”
“有求于人。”景元作勢輕輕歎息:“實不相瞞,鐘離早已生了離開羅浮的想法。他慣是會翻舊賬,然而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早已翻爛了。如今他正想尋個由頭好名正言順地離開呢。今日若是讓他白等半晌卻又拿不出好吃的來,怕是他真的要憤然離開了。”
天風君終于有機會反擊一句:“與我有何幹系。”
“誰叫你吃了我的瓊實鳥串。”景元有些理直氣壯。
“再去買幾串便是。”
“費了些時辰,你也該與我去解釋一番。”
天風君有了幾分明白,折扇掩面而笑:“這算是一種引薦嗎?”
“端看你如何想了。”景元道。
天風君雙手抱拳:“敬謝不敏。”
景元又去買了幾串瓊實鳥串,與天風君一道穿過擁擠的人群。
長街漫漫,燈光融融。夜色如潑墨般籠罩大地,月光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天風君問道:“近日,對鐘離先生不利的謠言愈演愈烈。對此事,你有何頭緒?”
景元搖頭:“沒有頭緒。”
“……”天風君猶豫片刻,再次問道:“可有懷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