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阿布皺眉，扯過被子蓋在自己臉上。

“哐哐哐哐！”

阿布決心當個聾子，堅信隻要不起床，就沒有人來過。

“阿布，開門！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胡琦扯着嗓子喊到。

他昨天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睜眼閉眼都是胡老爺子的話。

“隻是這樣？想變強有什麼錯……”胡琦扯扯嘴角，“我還不稀罕呢，明明不是什麼好事，不僅被罵，還要被害怕……”

反正，條條道路通羅馬，胡琦還不信了，全璃月難道沒有能教自己的嗎！

所以天剛蒙蒙亮，他就偷溜出來了。

“胡琦？怎麼這麼早？”

正想着，胡琦面前的門就打開了。阿布眼角還帶着淚水，正打着哈切，靠在門邊。

“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着的！”胡琦震聲。

“哈？！”還帶着薄霧的清晨感覺很委屈，阿布一臉懵，“你吃錯藥了？還是發燒了腦子糊塗？”

“沒有！”胡琦将阿布要去摸他腦殼的手擋下，忽然大聲說：“你教我練武吧！”

阿布愣了一下，然後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胡琦緊張地捏緊袖子，垂下頭，紅暈一直從臉蔓延到脖子，他又說了一遍：“阿布，你教我練武吧。”

阿布看他的樣子，有些疑惑：“你們胡家，不是有一套自己的武術嗎，還用我來教？”況且，我本來就是個半吊子啊……阿布目移。

“他們不願！”胡琦賭氣道，他也有點委屈，自己不想學，他們非要教，想學了，又不教了。

“我記得重陽是捉妖世家吧，你沒問他？”阿布眨眨眼，不明白他們一家鬧了什麼别扭，隻好扯開話題。

“你以為我沒去嗎，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胡琦有些洩氣。“可是，他說最近要努力修煉，還要帶領其他師弟師妹們去降妖除魔！”

他想起重雲一臉不好意思的道歉：“真是對不起啊，胡琦。我忽然明白，即使法術練的再好，在實戰上怯場也是不行的。一丁點的猶豫，都可能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所以我決定要去曆練一番。到時候，我就能更好地保護你們了！”

他想起重陽說保護你們時那燦爛的微笑，心情有些複雜。

“然後，他就推薦我來找你。”胡琦忽然捉住阿布的雙手，舉在面前，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求求你了，阿布，就幫幫我吧～”

紅衣少年的嗓音黏黏糊糊，原本古靈精怪的人忽然的撒嬌示弱讓阿布一陣恍惚。阿布忽然想起不知何時聽到的一句話：“胡家的小公子，慣會裝傻賣癡！”事實證明，确實如此，他不知用這幅模樣逃過了多少頓竹筍炒肉。

阿布歎息一聲，“稍等，我換身衣服。”

胡琦：計劃通～

清晨的空氣還帶着濕潤的潮氣，一隻小團雀扇扇沉重的翅膀，蹲在樹杈上，不動了。但是突如其來的交談聲讓它腳底一滑，差點摔了個仰倒。

“所以，你之前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排斥做喪事啊？”阿布走在前面，跳上前面的獨木橋，回頭背着手問道。

“衆人都說，胡家世代單傳，專門做喪葬生意。”胡琦有些諷刺，“可事實并不是這樣的，我們一族也曾人丁興旺，也曾四世同堂。”

“我們敬告天地，願逝者安息，可得到的是卻他人的不解；疾病與死亡盛行，我們将死亡埋入黃土，可得到的卻是他人的疏遠！他們問：‘為什麼要讓親人與我們天人永隔？掌管生死，可以見到逝去親人的你們根本不懂！’可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一族究竟耗費了多少心血，才将生死的界限劃清。”

他想起那個滿臉厭惡的男人，嘶吼着：“是你們把她帶走的！她根本沒有死，她一直陪在我身邊，即使是鬼魂、是魔物又怎樣！把她，還給我！”

他又想起那個蒼老的婦人，哭泣着：“既然你們徘徊在生死邊界，那一定有辦法帶回他吧！不行？為什麼不行！”

……

“我讨厭這樣，不管不顧，就随意地将過錯歸咎于他人，隻是因為我們與他們不一樣，就要被排擠。”胡琦厭惡這樣的人，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就像小時候被一個失去孩子的走火入魔的母親掐住脖子一樣。

“陰年陰月陰日生，沒錯，沒錯……”那個人披散着頭發，恐懼在小孩子心中擴散，小胡琦眼中盛滿淚水。

“為了我的孩子，拜托你了，為了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全都是你們的錯啊，為什麼不讓我見她一面！什麼生與死的界限，都是騙子！”她神情猙獰，猛的掐上他的脖子。

“胡琦？胡琦！”

胡琦猛的驚醒，看見湊到面前的阿布。他正皺着眉，眼底倒映的是滿臉冷汗，喘着粗氣，一身狼狽的他。

“你沒事吧？”胡琦聽見他問。

“……沒事。”眨眨幹澀的眼，他聽見自己的回答，慢吞吞的。

他避開阿布詢問的目光，腳下生風，快去向前走去。

他不想自己的不堪暴露在朋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