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齋宮凝視着真和阿布。
狐齋宮一臉狐疑地凝視着真和阿布。
狐齋宮一臉狐疑地凝視着氣定神閑毫無破綻的真和阿布。
狐齋宮:盯——
“你們兩個,在秘密計劃着什麼呢,快快給我從實招來!”狐齋宮一手叉腰,一手拍桌,她湊近真和阿布,眯起了眼。
“啊?你是說,我和真講的曚雲和盲眼巨鲸大檢校的故事嗎?還是曚雲和她那徒弟的懵懂愛情故事進度?”阿布有些遲疑。
“哦哦,你是說用音樂和那條鲸魚成為朋友的巫女嗎,我記得她好像經常出現在奧羅巴斯身邊,是個挺有能力的一個人唉……”狐齋宮摸摸光滑的下巴。
“不對!!”她狐耳上的毛猛的炸起來,“别想扯開話題!”
她有些不滿,“怎麼,你能和真說的,就不能和我說嗎?”
果然狐齋宮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阿布歎氣,他偷偷瞥了一眼在旁邊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直寵溺地看自家妹妹吃點心的真,不由地露出痛苦臉。
阿布:真,救救孩子!
“真,阿布怎麼了?”再怎麼遲鈍,影也察覺出了阿布炙熱的目光。
“沒事,他們在玩呢,要吃櫻花餅嗎?還是奶油大福?”真笑眯眯,無視背後炙熱的眼神,變戲法似的從身後端出兩盒點心遞給影。
影瞅瞅點心,再瞅瞅整個身體恨不能趴到阿布身上的白毛狐狸,一臉嚴肅地點頭,将兩個盒子全部放到跟前,“我全都要。”
真:影真可愛啊~
靠人不如靠己!
阿布心情沉重地回過頭,直面風暴。
他扯起嘴角,長吸一口氣,有些心虛地避開狐齋宮直勾勾的目光,不帶一個标點符号,語速極快地嘚嘚嘚地秃噜道:“好吧我承認是我把你的桃花釀從地裡挖出來給神子喝讓她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不讓真告訴你的也是我和五百藏他們說鎮守之森裡有寶藏讓他們去找的但是我确實放了寶藏可他們吓到了人就不是我的鍋了吧!”
阿布的尾音還未消散在空氣中,人已經不見了。狐齋宮攥緊了拳頭,額頭的青筋跳了跳,“阿、布!”
“真活潑啊。”真捧着茶杯,看着狐齋宮怒氣沖沖去找阿布的背影,感歎道。
“瞧,茶梗立起來了呢。”真眉眼彎彎,語氣輕柔。
“嗯,看來,有好事要到了。”影受到這輕松惬意的氣氛影響,也柔和了表情,“希望時間能在此刻永遠定格。”
聽到影的喃喃自語,真隻是好笑地搖搖頭,“影你啊……”
影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真不禁輕笑:影還像是個固執又霸道的小孩子呢,永遠隻想将美好的東西保存在他們最燦爛的時刻。
罷了,真莞爾一笑,自己還有很多時間去告訴影真正的永恒。
“沒有什麼是能夠永遠停留在某一刻的,”真悠悠道,她溫柔的眉眼隐藏在白霧缭繞的水汽後,她擡眼看向遲鈍又執拗的妹妹,仿佛看到了後世的她,“但是——”
海祇島的海崖邊,迷霧彌漫,隐隐約約能看到另一座海島的輪廓。
阿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曲起一條腿,眯着眼聽潮起潮落。
離可琉靜默地站在一旁,垂眸看拍打着崖壁的海浪。
“我要怎樣,才能捉住永恒?”曾經的太陽之子,如今嶄露頭角的大建築師問道。
“記憶是永恒的,”阿布搖頭晃腦,是一貫的不着調的作風,“那些溫暖的、灰暗的、悔恨的、感激的、好的、壞的,都會保存在記憶中,成為壓箱底的存在,成為構成一個人的難以割舍的一部分。”
“隻要有人沒有忘記,隻要記憶還存在于哪怕隻有一個人的靈魂裡,他還記得的所有人所有事,就都是永恒的。”
“什麼才是永恒?”阿布将一縷與風玩耍的發絲輕輕撩到耳後,輕笑,“你覺得呢,離可琉?”
“是永遠東升西落的太陽?可它每日上升移動的弧度也有變化。”
“是看起來毫無變化的大海?可它體内朝生暮死的蜉蝣、一鲸隕落而萬物生的奇迹,可都是不能否定的變化。”
“是吟遊詩人不變的詩歌?是百讀不厭的巨著?是北方萬裡冰封的雪國的寒冰?”
阿布輕哼一聲,聲音捉摸不透,“縱然如此,吟唱詩歌的人會随時間流逝變換,所謂永流傳的巨著也會因時間而或多或少地改變意思與内容,寒冰會融化或許也會更加寒冷堅硬。能永遠留在身邊的,隻有過去。帶着沉甸甸的記憶,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可是記憶也會欺騙你,過去也會改變。”
銀發的魔神垂下眼簾,遮住眼底晦暗不清的色彩,“你會怎樣理解永恒呢,離可琉?”
你會怎樣理解永恒呢,巴爾澤布,雷電影。阿布在心裡默念,在問離可琉,也好像在問未來的朋友。
已經成長太多的前太陽之子沉思,他看向了遠方的霞光。
“您知道,我是一位建築師,習慣将大道理融入自己熟悉的領域。”
離可琉笑了笑,單手叉腰,“我為人們修建房屋,滿足他們一切對心目中美好房屋的幻想。”
“我描繪出那些圖畫,我将記憶與美好融入其中。”他輕輕勾起唇角,露出清淺的微笑,“當人們再次翻到那些設計,當後人的指尖再次擦過那些建築——哪怕隻剩殘垣斷壁!未來有我的一席之地,哪怕他們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那也足夠了。”
“你說的對,”阿布看向稻妻城的方向,目光沉沉,橙紅的霞光反射在他的虹膜上,好似火焰一般燃燒起來,“我們總是抱怨着不能留住的東西,卻忘記真正屬于自己的寶藏。”
“何為永恒?”
真的指尖蹭了些許奶油,趁影不注意,迅速抹了上去,配着紫發少女愣愣的表情,讓一旁圍觀的狐女笑出了聲。天狗舉起茶杯遮掩住微翹的嘴角,鬼族少女也湊上前給影的另一邊臉頰沾上奶油。
“是能珍藏進心中的情意。”
眼盲的鲸魚掀起海浪打着節拍,黑發的巫女唱着缥缈的歌,與鲸魚一同嬉戲奏樂。一位紅發的青年在不遠處,他随樂聲起舞,一柄長劍在手,月光與潮汐洶湧。
“是能收藏進心中的回憶。”
從蒙德到稻妻,從過去到未來再到現在。旅途仍在繼續,記憶長河流淌不停息。以後仍會有或許愉悅,或許難過,或許惆怅,或許感動,萬物流轉,不過一瞬。
“是我們所遇見的每一個瞬間。”
太陽徹底被海洋吞沒,黑暗陡然籠罩一切。離可琉看不清阿布的面容,卻能感受到他有些沉悶的心情。
大建築師打了個哈哈:“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将那些舍不得的記憶記錄下來随時能把玩吧,讓它們永不褪色。”
“就像那些畫家畫的畫?”阿布問道。
“就像那些畫家畫的畫。”離可琉肯定。
“況且,我們将枯黃的葉子夾在書本裡做成書簽,将石頭雕刻成自己喜歡的形狀,将自己的心情與靈感編成曲子。”離可琉攤手,“這不都是在看到有關物體的那一刻,能銘記在心的記憶與情感嗎?”
“而且,不斷地變化着前進也是對永恒的一種诠釋不是嗎?”
阿布一愣,然後釋然,“或許。”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跳下石頭,拍拍離可琉的肩膀,“那我期待你的作品成為永恒的記憶哦!”
離可琉有些無奈,目視銀發的少年步履輕快地向山下跑去,邊跑還不忘回首揮手示意再見。
未來海祇島最偉大的建築師搖搖頭,“瞧吧,根本不需要我來安慰,他自己一會兒就能恢複正常,又不着調起來了。”
“沒有什麼是能夠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的,但是,隻要你記得,我就擁有永恒。”
最近海祇島的氣氛似乎緊張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在默默防備着什麼,巡邏的人增加了近乎一倍。
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氛圍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嚴陣以待,隻除了……
“阿布大人,您在幹……”朝日奈滿臉黑線地看着蹲在草叢中的阿布,話還沒說完就被捂住嘴強行消音,一把被扯進草叢中。
“唔?!”朝日奈瞳孔一縮,下意識反抗,卻被壓制死死的。
阿布表情嚴肅,沖被他捂住嘴的朝日奈比劃了個“噓”。
朝日奈停下動作,不禁皺眉開始胡思亂想:為什麼這麼嚴肅?難道有敵人入侵?可惡,敵人很棘手嗎?這是不是讓我不要打草驚蛇的意思?還是說……
縱然心裡千回百轉,可朝日奈面上冷靜,示意阿布放手。
就在朝日奈的嘴巴解放的一瞬間,他的問題就噼裡啪啦地砸了阿布一臉。
“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需要我去調度士兵嗎?你告訴奧羅巴斯大人了嗎?”
縱然心情焦急嚴肅,朝日奈也不忘壓低聲音。
阿布神情懵逼,伸手暫停狀,不明所以地看着莫名焦慮的朝日奈。
“你究竟腦補了什麼啊?”
才說了這一句話,阿布忽然神色一凜,拽住朝日奈的胳膊往下拉,再次躲進了草叢裡。
朝日奈屏息凝神,聚精會神地将一切感知放在耳朵上。他聽到細細碎碎的腳步聲,一道聲音沉穩,像是長時間習武之人;另一道腳步聲輕快沉靜,幾乎聽不見。
朝日奈感受到阿布激動地抓緊了自己的胳膊。
等會兒,激動?朝日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阿布的神情:嗯,看來不是敵人,而是瓜。
不過,為什麼要像作賊似的躲起來啊。
朝日奈:放棄思考。
“曚雲師父!”織田東真大咧咧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些急切。
那道輕快沉靜的腳步聲停下了,沉穩的腳步聲邁步的頻率更大了。
“何事?”曚雲溫柔的聲音回應着。
阿布激動極了,幾乎是在用全身的力氣壓抑着要蹦起來的動作,具體表現就是:朝日奈一臉麻木地貢獻着胳膊,供阿布拽着不至于上天。
望着曚雲帶笑的眼眸,紅發的青年吭哧半天也沒說出究竟什麼事,他的臉都漲紅了,猛的彎腰把一捧花捧到黑發巫女面前,“我、我今天晚上想請您看煙花!”
朝日奈聽到阿布拍上了大腿,嘟囔着:“咋還用上敬稱了呢!”
“我嗎?”曚雲伸手,有些遲疑地接過這一捧開得熱烈的花——五彩缤紛的花,讓人好奇是誰這麼有耐心将它們全部找齊又修剪好的。
可曚雲有些遲疑,“可我還有報告要給奧羅巴斯大人,你可能要等……”
“沒關系的!”織田東真蜜色的眼睛都綻放出光彩,“我可以等的!”
“師父,師父,你累不累,我幫你拿着吧!”
“這隻是幾份文件……”
“哦……那你渴不渴,我這有甜水!”
“好了,我記得菖蒲在找你吧,好好和她談談。你們都是一個軍隊的将領,還是師徒,理應擔負起相應的責任,你們在表面上不和,也會造成影響。”
“我會的。”織田東真點頭,話雖如此,可實際做起來就有些困難了,他還是忍不住露出苦惱的神色。
“不用這麼為難。”曚雲輕笑,“我保證,這次菖蒲會和你好好說話的。”
“真的嗎……”
說話聲漸漸遠去,藏有阿布和朝日奈的草叢抖動幾下,從中蹦出個阿布。
“哇,好兇哦~”阿布青蛙跳,笑嘻嘻地撩撥着朝日奈脆弱的神經。
“阿布!”朝日奈怒氣沖天,他撥開草叢,對懶散的少年大喊,可亂糟糟的頭發和頭上的樹葉子給這份惱怒大打折扣。
“為什麼這麼生氣?”阿布狀似不解,“一對雙箭頭即将終成眷屬,怎麼想都是很令人愉快的事吧?”
“問題是這個嗎?!難道不是那個煙花!”朝日奈抓狂,“這種時候怎麼會有煙花看啊!”
“哪種時候?”阿布淡淡地問道。
朝日奈氣勢一滞,意識到自己話中的疑點,也冷靜下來,“就是祭祀的時節,往日這種日子都是能緊就緊的,不是嗎?”
阿布點頭,“我知道啊,可這又不是海祇島辦的煙花大會,是稻妻的人們在邀請盟友參加他們舉辦的活動啊。”
“稻妻的活動?邀請我們嗎?”朝日奈皺眉提煉着關鍵。
“對啊,奧羅巴斯都同意了。”阿布補充到,“啊,那次會議你好像沒來,所以不知道。”
“稻妻他們來邀請我們應該也沒什麼吧,畢竟我們可是盟友啊。”阿布笑眯眯道。
朝日奈沉默,他低下頭,“啊,确實沒什麼,煙花大會,應該會很漂亮吧。”
“很期待,對不對!”阿布雙手合十,“在漫天煙火下的告白,一定會成功的!”
“等等,織田東真那家夥,滿腦子除了武力應該裝不下浪漫這種東西了,更别提鮮花和煙火告白了……”朝日奈的話語漸漸變輕,最後他死魚眼地盯着這個閑得慌的魔神,“你真無聊啊,竟然還想着當個緣結神?”
阿布:“哎嘿。”
阿布湊近朝日奈,指尖輕觸他的眉心,撫平皺褶。
“你在憂慮什麼呢,朝日。你又在害怕什麼呢?多笑一笑吧,你不适合憂愁也不适合黑暗。”
阿布退後,向呆愣住的朝日奈粲然一笑,便跑走了。
朝日奈伸出手,撫摸着眉間,仿佛仍能感受到從中殘留的溫度。
風中傳來一聲歎息:“真是,太狡猾了……”
“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奧羅巴斯手下不停,“唰唰唰”地批改着文件,眼皮也不擡就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愁眉苦臉?”阿布托腮,說話間腦袋随之一上一下。
奧羅巴斯在最後一份文件上落下最後一筆,“啪”地一聲撂下筆,沖他翻了個白眼。
“你從那唉聲歎氣,就差從我耳朵旁直接告訴我你心情不好了。”
“好吧好吧。”阿布再次歎氣。
“有事快說,無事退下!”奧羅巴斯就煩磨磨唧唧的人,當然魔神也不例外,“沒事少從那裡傷秋悲春,看着就煩!”
阿布瞪大了雙眼,欲言又止,“奧羅巴斯啊,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你變得好暴躁啊。”
“我正當壯年!懂?!”奧羅巴斯怒吼道。
他灌下一杯涼茶,捏了捏太陽穴,一臉煩躁,“還不是那些小兔崽子!”
“自從土地關系被挑明,那些激進派的明裡暗裡挑撥海祇島與其他島嶼的關系。稻妻首當其沖,已經發生好幾起沖突了,不過因為規模較小,都被壓下去了。”奧羅巴斯舉起幾份文件,滿心的疲憊。